从两人现在的婚姻状态来看,就像刚刚酒醒的男人和女人。清醒后的他们又相互敬起酒来,不久又要喝得醉过去了。
只喝了一瓶啤酒和几小壶清酒,久木就昏昏然起来。
也许和凛子两人一起喝,气氛融洽,就容易喝醉。
久木抬头看了眼窗外,左边那株樱花树还在摇曳着。
“到外面去走走吧。”
从一楼前厅应该可以看到水池那边的能剧舞台。
趁着女招待撤席的工夫,两人在旅馆的浴衣外边披上件和服外褂,出了房间。
从楼梯上下来,穿过刚才去过的露天浴池入口,再下一个台阶,沿着走廊走过去,便是旅馆前厅。
前厅右边的大门敞开着,有一个木板搭成的露台伸到水池上面。
久木和凛子坐在露台的椅子上,不觉叹了口气。
刚到达旅店时,他们一见到浮在池中的能乐堂就叹息了一声,但这次叹息和刚才有所不同。
入夜后,露台栏杆的四角都点着灯,另有灯光打到一池相隔的能剧舞台。面积约六平方米见方的能剧舞台,地面像镜子一样光亮,舞台背景是一株苍劲的老松。
能剧舞台左边有一个旧式建筑样式的更衣间,与舞台之间由一个吊桥连接起来。这一切都倒映在池水中,宛如一幅优美的画面。
据说这能剧舞台原来在加贺前田家的宅第内,明治末年迁到了福冈八幡宫,后来又迁到了这里。
从那以来,在这个熊熊篝火环绕的能剧舞台上,不断上演了能乐、传统舞蹈、琵琶演奏以及新内节[4],等等。今晚没有演出,舞台上寂静无声,加上山中寒气,越加感觉清冷,更添了幽玄情趣。
久木和凛子依偎着,凝视着舞台,恍惚觉得戴着可怕面具的女人和男人就要从那幽暗的舞台后面现身了。
他们是去年秋天看的薪能。
去镰仓时,他们观看了在大塔宫寺内上演的薪能,之后下榻七里浜附近的旅馆,住了一夜。
那时他们正处于如胶似漆的阶段,不过还没有像现在这样陷入困境,幽会之后便回各自的家,怕配偶知道自己的私情。
从那时到现在,不到半年,两人的家庭都濒临崩溃了。“那次演员戴的是天狗面具。”
在镰仓看狂言时,两人还笑得出来。
“可是,这儿不大适于演狂言。”
在这个深山里的幽玄舞台上,似乎更适合上演能够沁入人心、挖掘心底欲念的剧目。
“好奇怪……”
久木望着池面摇曳的灯光喃喃自语道:“从前的人一到了这里,就会觉得远离了人间了吧。”
“一定有私奔来这儿的。”
“男人和女人……”
久木说完,把目光投向能剧舞台后面那黑暗寂静的群山。
“咱们两人住在那里的话也是一样的。”
“你是说早晚有一天会厌倦吗?”
“男人和女人生活在一起就会产生怠惰的感觉。”
说实话,现在久木对于爱情是怀疑的,至少不像年轻时那么单纯,以为只要有爱,就能够生生世世永不变。
“或许热烈的爱情不会太持久。”
“我也这么想。”
凛子点点头,久木反倒有些狼狈。
“你也这么看?”
“所以想趁热烈的时候结束啊。”
可能是受了灯光映照下的能剧舞台的诱惑,凛子的话有点诡异,阴森森的。
久木觉得一阵发冷,把手揣进了怀里。
花季天寒,入夜以后凉意渐浓了。
“回去吧……”
在这儿待下去的话,仿佛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