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木又打电话确认了座位之后,就和凛子一起到二层的餐厅去了。
星期六晚上来就餐的多是一家子一家子的。他们俩被侍者引到经理事先安排好的靠窗桌位。两人夹着四方桌的一个桌角挨坐着,坐成“V”字形,正对着玻璃窗。
“已经黑得什么也看不见了。”
要是白天,能观赏到一望无际的海景,可是现在夜幕已降临,外面黑黢黢一片,只有窗外那棵巨大的松树隐约可见。
“倒把咱们给照出来了。”
夜晚的玻璃窗变成了一面昏暗的镜子,映照出他们俩,还有餐厅里其他就餐的客人和枝状吊灯,就好像窗户那边还有一个餐厅似的。
久木瞧着玻璃上映出的餐厅,用眼睛搜寻着有没有认识的人。
刚才是侍者引导着来到这个座位的,久木一直略微低着头穿过其他餐桌,连走路的姿势都像做贼似的,根本无暇顾及餐厅里有些什么人。
到了这个地步,被熟人撞上两个人在一起也无所谓了。尽管久木已经豁出去了,可还是不无担忧,大概因为是在镰仓这个地方吧。
若是在东京的饭店里碰见熟人,还可以借口谈工作,或者会朋友来敷衍,可是在镰仓的饭店,又是夜晚和女性单独吃饭,就不能不让人起疑心了。再加上在湘南这一带,有不少自己的老朋友和亲戚,谁知道会不会碰上他们。
久木从来没这么担惊受怕过,勇气与怯懦在心里激烈搏斗着。
最后他对自己说:“就说是‘来这儿办点事,顺便和认识的女性吃吃饭’,也许能敷衍过去。”想到这儿他收回了视线,看见凛子姿态优雅地端坐在那里,凝视着窗外的夜色。微侧的脸颊上,显露出发生天大的事也不为所动的自信和沉着。
侍者来询问要什么饮料,久木要了一瓶清淡的白葡萄酒。吃凉菜拼盘时,服务生端来了一大盘昨天经理许诺的在近海打捞的鲍鱼,并问他们想怎么吃。
“就做成清蒸和油焖两吃的吧。”
按说生吃味道鲜美,应该做成刺身,不过想想还是随厨师去做好了。
夜色衬托的玻璃窗使餐厅内景一览无余,连近处餐桌客人长什么样都看得清清楚楚。
“有什么认识的人吗?” 久木呷了一口葡萄酒向凛子问道,“这儿离横浜很近……”
凛子的娘家是横浜老字号的家具进口商,凛子又是在横浜上的大学,所以,这一带熟人也少不了,可是凛子看都不看,干脆地答道:“没有什么熟人吧。”
自打进了旅馆,凛子就毫无畏缩之态,直到现在来这里就餐。
“刚才太阳下山时,你好像有点沉默,我以为你想家了呢。”
“你是说,我想家吗?”
“你都两天没回家了,所以……”
凛子端着酒杯,嫣然一笑:“嗨,我担心那只猫呢。”
“担心猫?”
“我出门的时候,它有点无精打采的,不知是怎么了。”
久木知道没有孩子的凛子养着一只猫,可是听她这么一说,又不免有些失望。
接下来的一瞬间,在久木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男人正给猫喂食的情景。
现在凛子的丈夫,只得在空荡荡的家里和猫做伴了吧。
说实在的,久木虽然对凛子的丈夫和她的家庭抱有兴趣,但要张口打听却又犹豫了。可以说是迫切地想知道,又害怕知道得太多。
“那只猫吃什么呢?”
“我给它放了些猫罐头,饿不着的。”
可她丈夫吃什么呢?久木最在意的是这个,可又怕问过了头。至少在两人兴致勃勃地吃饭这当儿,似乎不宜谈论这个话题。
侍者过来给他们的酒杯里添加了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