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哄着他顶着酷暑在武场射箭,谁知武场便转过一行人,眼睁睁看着他累得面目狰狞。

过后才知岳母大人偕着妻前来相见!

谁家夫人会喜欢满头大汗,气喘如牛的女婿呀!

母亲却嘲笑:“若是你娶亲,新妇过门才知你喘气时翕张如牛鼻,岂不把人吓回娘家?”

她摇摇头,下判决似的:“连这层都想不到,别想着娶妻,多读几年的书才是正事!”

还是在大哥与二哥的鼓励下,他才强撑着、臊着眉眼赶赴厅堂。

隔着薄纱屏用余光小心一掖,便羞得两颊窜上红霞,双耳烫得不像话,晕乎乎地回到庆风院,他心中还胡想着:“无怪古人褒扬‘江南有二乔,河北甄宓俏’,莫不是全天下的乔氏女皆有倾国倾城之貌?”

想起那姑娘双睫微抖如蝴蝶,含娇带怯,却也华骨端凝,他只觉得浑身发烫。

眼前的妻与当年并无差别,只是眉梢多了些许忧愁,但这抹忧愁与嫁了人的女子才会有的风情纠缠在一起,勾着他如何也移不开眼。

“夫人,现下可是要摆膳?”

谢四爷咳嗽一声,从回忆中抽身而出,若无其事收回手。

他们夫妻二人鹣鲽情深,却不适宜在丫鬟面前过分亲昵,唯恐有心人传去化作香奁典故,污了妻的名声。

另一厢,南安侯用膳后,便带了孩子们去书房校考功课。

世子向来稳重,九岁的小孩言行效仿起东宫堂哥,一副少年老成。

不过在自己老子面前,仍抱着一些孩子气的好胜心,他迫切想让父亲知道自己总是强于自己的兄弟。

南安侯心中满意,面上不显。

瞥见长子不住上翘的嘴角,他冷言道:“只是稍强一些,若是这般便骄傲,你便止步于此罢了。”

世子忙敛了眼角流露的笑意,端端正正聆听父亲的教诲:“你是南安侯府的世子,更是太子殿下的伴读。除开经文功读,武艺更不能落下。”

“今日何校尉与我称赞你四弟持弓稳健,三十步满中靶心,你却不行,可见还需多加用功。没有这身手,在意外危险来临时,如何保护殿下?你父亲若是现在倒下,你可护得住这侯府,护得住你母亲,护得住你的兄弟姊妹?”

到底是孩子,父亲说得这番话如此沉重,在他心口如压大山。

松淇恭敬跪下,汗涔涔的,手心被濡湿得发白:“儿子自大,目光短浅。父亲莫要气坏身子,儿子必然加倍努力。”

站在他身后的弟弟们也一道跪下,父亲脸色未变,声音也平稳,却叫他们这些孩子敬畏不已。

南安侯道:“起来罢。”

看着稚嫩却已初具英挺气概的儿子,他心中是骄傲的。

这是他的嫡长子,也是全府最年长的孩子。

待他百年,便是由这个孩子接过他手中的南安侯府玺印,成为南安侯府的主人。

南安侯不能不对他严格。

南安侯不是那等养蛊之人。

无论是府外与同僚往来,抑或校考孩子功课,他都无时不刻强调松淇的世子地位。

小辈间自然感受到大哥同自己的区别。

此一来巩固长子的地位:无论他的兄弟如何,他都是南安侯府的世子,都是将来的南安侯,不会因为犄角旮旯里魑魅魍魉的小心思而动摇;

另一方面,这也敲打松淇,莫以为请封世子就便万事大吉,稳稳安享荣华富贵。

万事好坏相伴,得了世子的荣耀与地位,必然要一同接下繁华似锦底下暗藏的压力与考验。

彼之兄弟,必然要对自己有更加苛刻,更加用功,也要更谨慎。

若是将来才德落了下风,他自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