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逐渐淹没在了大雪中,容见没有回头。

祭台在上京城郊外的鹤阳山上,一路上颇为颠簸,慢吞吞地行了快两个时辰才到。

文武百官早已按照官职排成列,在祭台下侍候着,太后早已等在祭台上,她要主持今日的祭典。

其实不必如此,她太着急了,想夸耀自己的权势。

至于陈嬷嬷也已经离开了太后身边。长公主和亲之后,她吓得半死,生怕自己给长公主做的事被太后发现,连忙演了一出大戏,大病过后,就被送出宫荣养了。

太后看到容见的銮驾,也低下头,朝他看去。

巍峨高大的祭台有上百层阶梯,容见孤身一人,黑色披风的衣摆在楼梯上缓缓移动着。

他走到最高点,没有向太后行礼,而是转过身,面朝群臣。

容见半垂着眼,神色平静,看着下面的众人。

这里有心怀不轨的叛徒,也有忠心不二的臣子,还有迟疑观望,等待结果的懦弱之人。

容见不想再和这些拉扯,不想再浪费时间,也不想再让明野身处险境了。

他不能失去明野。

就这样,在众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中,容见移开了扇面,摘掉头上繁复的头饰,随意地丢在一边,又解开披风,抽出系带,随意地将头发扎成高马尾,他穿的是男子单薄的冕服。那是昨晚找灵颂拿的,按照规定,内务府必须要提前准备这些。

容见的面容、他的身形,就毫无保留地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太后看着他的背影,在失去裙子的修饰后,容见是纤瘦匀称的少年人的身形。

她的脸色变得稿白,惊骇道:“不、不可能……怎么可能!”

容见有一张很漂亮很动人的脸,但这样的漂亮,在没有脂粉的掩盖下,不会有人模糊他的性别。

在场之人都看得很清楚,没有人敢相信。

容见站在烈烈风中,他原来的嗓音清泠泠的,只有明野听过,现在也讲给这些人听:“本宫出生之时,体弱多病,险些夭折。大师有言,本宫须得以女子的身份,才能躲过灾厄,顺利长大。如今本宫已年过十九,正逢祭典,这样的喜事,也应当告知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