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此一来,这条河便不能成为缓冲, 两军始终处在极为紧张的交锋状态。
河水在这边拐了一道弯,谢陟厘便在河弯处埋头洗起来。
还未洗完,便见河水里多了一道倒影,回头只见一截衣摆站在身边。
她以为是曹大夫派来催她的,手里忙着,口里待要说话,整个人忽然顿住。
靴子是军中常见的军靴,衣裳也是兵士常穿的藏青色衣袍,但水面映出的倒影里,身姿异常挺拔,面目虽模糊,高挺鼻梁却清晰可见。
风煊。
谢陟厘全身僵硬,心刹那间扑通乱跳。
他怎么会来这里?
来眺望敌情?
还是单纯来河边透透气?
总不会是认出她了吧?
他的伤好了么?伤口怎么样?
谢陟厘脑子里乱糟糟的。
忽地,身边的人蹲了下来,一手伸到河水中。
谢陟厘这才发现她呆过头了,手里的纱布顺流而下,还好被风煊捞了起来,放回盆中。
风煊淡淡道:“莫要发呆,军中物资紧缺得很。”
谢陟厘悄悄抬眼,飞快瞧了瞧风煊。
风煊手撑在后头,坐在了草地上,仰望着头顶蓝天。
谢陟厘不由仔细瞧了瞧他。
比起之前在帐篷外的惊鸿一瞥,此刻她瞧得是扎扎实实。
数十天未见,他好像瘦了一些,眉宇间也好像多了一丝凝重之色,但眸子依然黑沉如墨,瞧上一眼便能让人觉得天塌下来他都会去顶着,很安心。
只是,她怎么瞧,都没能从他脸上瞧出一丝怒意。
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就姿势来看,他好像甚是放松。
风煊朝天道:“再不洗,又要被冲走了。”
谢陟厘:“!!”
眼下的情形着实有些不对劲,但谢陟厘向来是随遇而安的性子,再不对劲,过着过着便习惯了,习惯了就对劲了。
她默默地洗着纱布,风煊就坐在旁边望天,仿佛暂时从繁重的军务中解脱出来,来这里只为吹吹风,晒晒太阳。
人声、马匹声、流声水全都混在风声里,风并不理会人间兵戈,带着春日的气息,一视同仁地,从大地上浩浩荡荡扫过。
谢陟厘恍惚觉得好像以前也有过这一样一刻,有风,有水,天蓝,青草,他们两个就是这样坐在一片天地之间
她想起来了,是那一日,安知意来找她,她给追光洗澡的时候。
“追光还好吗?”
谢陟厘不自觉便问出了口。
风煊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谢医女当真是爱马之人。”
谢陟厘低头洗纱布,恨自己一时走神,没管住嘴。
身在大营,她不是没想过会被他发现。但在设想中,那也该是一段时间以后了,在这段时间里,她会好好干活,救得一个是一个,帮得一分是一分,也算没有白来一趟。
可万没想到,第一天居然就被逮着了。
她想来想去想不明白,忍不住问:“您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严锋?曹大夫?
不可能。他们俩都算是她的同谋了,怎么会主动把她供出来?
而且但愿不是严锋,不然万一给他审出了她和严锋的交易,她她就不要做人了。
她的脸上有真真切切的困惑,风把她的发丝吹得有些乱,风煊忍住了替她理一理的冲动,在心里叹了口气。
就算有旁的大夫会在药里放糖,但除了她,是没有人上战场还带着糖的。
“谢陟厘,你怎么这般不听话?”他的声音里带着叹息。
谢陟厘低了低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