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何里还没想起来他们三个对自己的幺弟有多么宠爱，他只是潜意识里不相信这些话，他对他们很失望，也感觉心口很痛。

“可以。”他闭了闭眼继续道：“不过在你们送他出国前，让我捅他一刀。”

病房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最先开口的是温烨，他语气依旧平淡，只是问他是不是认真的。

“我会避开要害，不会要他性命。”何里直视着他们回答。

“一定要捅一刀吗？”温宵很头疼，毕竟一边是他男朋友，一边又是他弟弟，偏偏他们两个结了深仇大恨，夹在他们之间的人其实是最难做的。

何里只是沉默地撩起自己衣服袖子，露出两只手臂上横横竖竖的肉色疤痕，“他曾经让人在我身上划了这么多刀，我捅他一刀，不过分吧？”

“小里，你记起来了？”温斯问他。

“我只记起了他欺负我的那些事。”何里面无表情地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抚摸着雪白的刀刃缓缓道：“只要让我捅他一刀，我和他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

“我替他受这一刀可以吗？”

温烨这句话刚说出口何里的情绪就崩溃了，原本抚摸刀刃的手直接握住了刀刃，刀锋割破手心，鲜红的血液争先恐后涌出来滴落在地面上。

“小里！”

“别过来！”

何里情绪激动，他们三个也不敢轻举妄动。

“归根到底你们还是偏袒他。”流下来的不止鲜血，还有他的眼泪，“在你们心里我永远不会比温彬重要，我比不过他，我不可能比得过他……”

胸腔剧烈起伏，何里喘着粗气，一瞬间许许多多的记忆猛地涌入脑海，像是要把他的脑袋挤破。

刀从手中滑落，温斯最先来到何里身边，抬起他还在流血的手，而温宵则出去叫医生了，只有温烨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何里在医生进来前失去了意识，他在黑暗中浮浮沉沉了好久，在他前面的不远处有一个大荧幕，像播放电影一样播放着一幕又一幕的画面，而他就坐在黑暗里看着眼前的画面好久好久。

再睁开眼，他就想起了一切事情。

或许温斯不想他想起来是对的，想起所有并没有让他感到快乐反而让他非常痛苦。

他知道温斯大概也想起什么了，这曾经是他日思夜想梦寐以求的事情，然而现在也成了让他痛苦的一部分。

他和温彬已经到了互相想致对方于死地的地步了。

何里不可能会原谅温彬，温彬肯定也不会和他和解，他和温彬之间已经成了死局，他们大概一辈子都会是仇敌。

情侣会分手，爱情会消失，可血缘关系是永远斩不断的，更何况他们三个对弟弟有多好，何里心情非常清楚。

温烨说把温彬送出国永远不让他回来这件事本来就不可能。

他们现在站在他这边，那以后呢？他们会永远护着他吗？会爱他一辈子吗？

他们爱他吗？

刚变回来那段时间他太彷徨了，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只是迫切的想要回到他们身边，到这一刻何里才真正冷静下来思考这个问题。

他们爱他吗？

他性格阴暗，长相普通，全身上下好像没有任何优点，他有什么值得他们爱的地方吗？

当初他能得到他们的宠爱和关注完全都是因为弟弟的身份，那时候只有他一直渴求他们爱他，他们给予的回应都是他先主动的，所以那时候他们对他的爱到底是什么？是亲情还是爱情？

他们三个现在对他的感情又是什么？是对温里这个身份的延续，还是出自于本心的爱？

一直以来好像都只有他在不停和他们诉说着喜欢，他们从没说过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