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昱的目光掠过他脸上,只如时光悄然,不可捉摸的淡笑已经逝去,“盐政是一方面,万岁下决心要解决户部欠款的事,就拿赵庸自己的话说,他一个当朝宰相,一年俸银六百八十两,再加面上的那点养廉银,够做什么?借钱有理,不借钱的倒成了贪官,国家现在安定,万一有战事,筹钱明显来不及。明日,我会看着应下这个差事,万岁若是召见,我帮你想办法。”

这个”应“字听得玄正焦急上火,太子是储君,这种得罪人的事万岁当然不可能真让他干,一来一去,还不得落到自己头上。

玄昱似乎看出他的担忧,语调深沉地说:“我们兄弟生于钟鸣鼎食之家,却无差不得离京,我是真想出去个三五年,办差顺带换个心情。万岁说起,我身为太子该多关心你们,其余兄弟都好,只有老大封了王位。”

玄正怔了一下,细思这句话的意思,心头突突乱跳,顿觉五内俱沸,热血翻腾。

皇帝决心追缴户部积欠的事早已公开,玄沣这边也开着茶会,玄敬因上次的事得罪太子,只能带老六转投老九阵营。

玄沣笑脸盈盈,亲自摆茶点,诚挚说道:“万岁这次动了真格,不刻会提及户部积欠之事,大哥和六哥有何看法?”

玄敬捧着茶碗,笑道:“北京城里几个当朝大员不提,口袋里都有钱,欠钱多的那是什么人?军中的事没人比我清楚,万岁的老侍卫,开国将军,这些人跟万岁从战场上生死过来,哪个手里没几百万欠债?万岁五次南巡,接驾官员从户部借出多少?”

玄沣略一凝神,呷一口茶,慢悠悠道:“这些钱用在什么地方,万岁当然清楚。”

玄敬收了笑容,极认真道:“那是,海关总督这官职可以说肥得流油,边铄为股肱之臣,传闻也欠下不少,这钱还不是用在了万岁身上?”

此言一出,玄明抚掌大笑,“那帮老家伙估计得砸锅卖铁,这回有好戏看了。”

玄沣面露难色,故意愣了好一会儿才道:“上难下难,这差事不好办,我们兄弟当想个应付之策。”

玄明睃着眼看玄沣多时,身子向他一歪,陡地一笑,“我说老九,你做人累不累,还能不能有点坦荡了?接就接,不接就不接,做什么虚头巴脑,费心讨好的想头?”

玄沣着实厌恶玄明这种没脑的傻大个,面上却赔出笑脸,心中已有撺掇他的好主意。

御书房的大柜书架错落有致,金砖地光洁如镜,太监们垂手伺立,文吏来往进出都穿着平底布鞋,行动极轻。

玄沣恭敬立在一旁,皇帝坐姿端正,手指偶尔拨弄佛珠,已经和赵庸议完重要政务。

皇帝显得有些沉郁,锐利的眸子盯着玄沣,“不查不知道,原来官员们竟欠了国库这么多钱,你说说,这追缴之事怎么办?”

玄沣早有准备,拱手一揖,谨慎地说:“回父皇,儿臣对户部的事并不熟悉,太子协理六部,照说这事该他主持,但依儿臣拙见,此事由三哥出面最为合适。”

赵庸微微一笑,所有人心中都明白,谁接这个差便代表着要得罪满朝上下。皇三子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只可惜这个谨小慎微的九爷见事就躲的本性暴露无遗,完全没能参悟万岁考察用意。

皇帝定定看着他,嘴上露出一抹深不可测的笑,旋即“嗯”了一声,招手道:“你跪安吧。”

玄沣已然察觉到什么,跪安后退出殿外,一路出神地行至西华门。对于这种弊大于利的事,自己的选择不能说是错误,合作让太子领功的事傻子才去做。老大老六暂时靠不住,失去老十这个好帮手,即使有心,又怎能成事?

待玄昱和玄正行了礼,皇帝命人赐座,先问玄正安徽办差的事,听了一刻时间,方道:“这么大的国家,办什么事都离不开一个钱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