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承烨满月礼后的第二日,

江慕夜的首级也被装在了鎏金锦盒中,被送到了御前。

适逢今日是先农礼,萧景珩要携王公贵胄出宫往骊山先农坛,祭祀先农,举行亲耕藉田典礼。

这一来一回,至少也要耗费三五日的光景,

若等他回宫再行处置尚阳,哪怕江慕夜的首级拿冰镇着,只怕到时也要糜了。

且尚阳谋算了昭华这许多,萧景珩也是想让昭华能亲手出了这口恶气。

故而出宫临行前,萧景珩将这锦盒交给了昭华,让她将此物‘送’给尚阳,并在她最绝望之际,送她上路。

无论尚阳是不是敌国细作,只要入了皇宫的门,她就永远都是后宫女眷,

昭华为后,自然是有责任要去处置获罪妃嫔的。

于是乎,当日午后御驾离京,昭华便提前让人将尚阳从暴室接回了昭纯宫,又给她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晚些时候,她去昭纯宫时,见尚阳已经换作新衣,了无生机地坐在暖座上,目光浑浊空洞地看着窗外夕沉染红的云霞。

她身上穿着的,是一件满绣珊瑚的衫衣,

衬得她肤色洁白胜雪,但那满身的伤痕,与满面的落寞,

却是全然找不回她从前那般‘天真无邪’的影了。

闻得开门声,尚阳懒懒回眸望去,

在目光与昭华对上的一瞬,她愣了愣,转而无声笑着,低浅呢喃了一句,

“宋昭,你赢了。”

【第398章 掌上珊瑚1】

尚阳并不起身,

只是动作十分生硬地将身子向暖座内里的方向挪了挪,腾出一个身位来后,淡淡地对昭华说:

“坐吧。生死左不过一瞬的事儿,也不急于这一时。”

昭华不语,却是缓步向暖座走去,

小福子忙拦在她身前,摇头低声道:“娘娘不可......”

“无妨。”

昭华轻轻拍了拍小福子的肩膀,示意他退到一旁守着。

待她落座于尚阳身旁后,立时便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扑入了她的鼻腔。

那味道里还混杂着淡淡的糜酸,叫人难以忍受。

不过昭华却并没有扬绢捂鼻,而是目光落于尚阳身上,寸寸游移着。

尚阳在水牢里困得久了,身上的皮肤已经泡的有些发皱,

即便是已经换了新的衣裳,那些被刑官打出来的伤口,也依旧能在新衣上氤出血红的印记来,

她整个人颓靡凄然,像极了一朵开败了的花儿。

遥想五年前,昭华第一次见到尚阳的时候,

柳叶眉,桃花眼,小鼻小口,腮若粉桃,身上的绫罗绸缎与碧玺珠宝价值连城,

衬得她整个人贵气天成间又不失清纯。

而今再看眼前人,倒是极难将她和记忆中的明媚联想到一处了。

昭华心下不觉感慨,良久不语。

倒是尚阳从她的眼神中窥见了悲悯后,忙戏谑地笑道:

“你如今看我的眼神,与我从前看着你入冷宫时的眼神如出一辙。成王败寇不仅是男子之间的生存法则,女子亦然。所以你不必怜悯我。说吧,萧景珩打算怎么赐死我?”

这‘死’字从她口中说出来轻描淡写的,

仿佛已然成了解脱。

昭华淡淡地问:“你在宫里争抢旋斗了这么久,为得,难不成就是一个死字?”

尚阳轻蔑地瞥了她一眼,继而别过脸去,笑意凄凉道:

“若我有的选择,我又何尝愿意去争去抢,让自己这双手沾满血污?”

她梗着脖子昂起头来,痴痴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