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缓抬凤眸,扬手得霜若搀扶起身后,又问她:
“本宫让你去打探的事,可打探清楚了?”
霜若道:“奴婢在太后所用的药渣里头看见了麻黄。宫中的麻黄是和天创子一同淬炼的,服用者忌饮酒,甚至连酒味都闻不得。否则便会出现今日太后那般,忽而眩晕四肢乏力的症状。”
霜若伺候皇后多年,本身亦是精通药理的。
皇后闻听她此言,心下大抵有了眉目,
她回身落坐风椅上,眸光阴鸷,薄唇噙笑,
“懿嫔自作聪明,给后妃的汤婆子里头都加了雄黄,反而让有心之人利用雄黄的气味,掩盖了雄黄酒的味道,要太后不知不觉间嗅着,犯了眩症,险些摔死了那千尊万贵的‘贵子’。”
皇后语气淡然,而嘴角衔着的笑意却渐浓,
“本宫静养的这段时日,懿嫔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甚至可与贵妃分庭抗礼,看来她因此也没少得罪人。”
霜若替皇后添了一盏热茶,低声问:
“皇后娘娘觉得这件事会是谁做的?”
“凭她是谁?与本宫何干?皇上不是让本宫静养吗?那么后宫这滩浑水无论被搅和成什么样,便都和本宫无关。她们愿意斗得你死我活就去斗,本宫静心礼佛,也不愿搅合在那些污糟事里头,乱了心智。”
皇后掀开茶盏的盖,缓缓撇去茶面上的浮沫,
默然须臾,又吩咐霜若道:
“你去一趟御前,告诉皇上说近来冬日天寒,本宫宫体受损需得静养,从现在起一直到来年开春,哪怕是除夕夜宴,本宫都不便离宫出席。”
皇后是不甘于被萧景珩架空的,
好不容易最近萧景珩默许了她可离宫走动,
她于此时却又自请禁足,这件事绝对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简单,
于是霜若便问:“娘娘是在担心什么?”
皇后冷笑着说:“咱们能猜到的事儿,太后和懿嫔她们未必猜不到。今日梅苑赏梅之际,本宫就站在太后身旁,难免会有人怀疑是本宫动的手。想来做这件事的人,也是想将脏水泼到本宫身上去......”
霜若立马道:“所以娘娘是想暂避锋芒?一来可避嫌,免得遭了懿嫔的报复;二来,也可给那真正动手之人更多的机会,去害懿嫔母子。亦或是......算计贵妃?”
“阿弥陀佛。”皇后虔诚地念了句佛打断了霜若的话,而后厉色道:
“本宫只是身子不适,哪里有你说的那般心思诡谲?承煜是皇上的骨肉,贵妃与懿嫔是皇上的宠妃,本宫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自然是盼着她们一切都好的。”
霜若窃笑着拍了脸颊一记,忙道:
“皇后娘娘仁心,奴婢失言了。”
*
另一头,
当日夕沉之际,萧景珩忙完朝政后,便赶去了永和宫看望宸贵妃。
对于宸贵妃怀有双生子一事,他表现的很是欣喜,
甫一入内寝,见宸贵妃躬身欲行礼,萧景珩忙一手扶她起来,另一手揽着她略显丰腴的腰肢,笑意粲然道:
“有着身子还折腾什么?快坐。”
牵着宸贵妃并排落座暖座后,萧景珩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不住欢愉感慨,
“你原也是个糊涂的,这样好的事,怎都五个月了才知晓?”
他是一路乘轿来的,
御辇里头暖气充盈,可宸贵妃却觉得他的掌心很凉。
二人落座后,她双手捧着萧景珩骨节分明的手,替他捂着,
“臣妾乍听此事也是不可自信,要说齐太医也是,他医术属宫中拔尖的,竟连双生子的脉象都诊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