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瞧了他一眼,见他的脸色像是蒙着一层雾霭,足见他被气得不轻。

于是太后又问:“你既说这一切都是皇后要挟你的,怎么你方才还守口如瓶,这会儿又突然全都招了?”

云妃道:“只因皇后说,她定会搭救臣妾保臣妾无虞。可是方才她眼瞧着臣妾要被皇上用刑,却一句话都不说,臣妾实在是害怕极了!这件事并非是臣妾主谋,臣妾也不想平白当了旁人的替死鬼!”

萧景珩默然思忖着,

按照云妃的说法,皇后方才应该是要保住她的,

但是恰好太后带着虞圣手来替皇后问诊,皇后便带人回了内寝,一时顾不上云妃这儿。

方才萧景珩还不觉着什么,

但这会儿细想着,皇后将虞圣手带去内寝这件事,也确实是蹊跷。

她是有什么事想瞒着?所以才不敢在众人面前让虞圣手为她诊脉吗?

宸妃一贯是个暴躁脾性,听完云妃所言登时恼了,

“岂有此理!她身为国母,竟然如此歹毒?”

她冲萧景珩福一福,委屈地说:“今日这事,还请皇上和太后给臣妾一个交代!”

萧景珩这才沉声道:

“这件事也不能云妃说什么便是什么。毕竟皇后早产与血崩都是事实,她总不会用皇嗣来陷害你。”

说着唤了江德顺一声,“你去叫皇后出来,朕有话要问她。”

与此同时,内寝中。

皇后斜靠在暖座上,正由着虞圣手给她诊脉。

霜若和闫九德都立在一旁伺候着,

见虞圣手探脉之际神色有变,霜若立马取了一张银票递到他面前,

“虞圣手您眼明心亮,自然知晓在御前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您医术高明,但宫里面的太医也未必差您多少,也未必没有您聪明。相信您耄耋之年,应该懂得何为谨言慎行。”

虞圣手瞥了一眼银票,瞧见上头是千两白银的面额。

余光又扫见了立在他右侧的闫九德。

那厮手中正摆弄着一块厚实的布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这用意已经很明显了,

如果虞圣手此刻不接霜若的银票,那么闫九德就会立刻动手,将他给活活闷死,造成意外的假象。

到时候即便萧景珩追问起来,内寝就他们这几个人,还不是他们说什么便是什么?

其实虞圣手在给皇后诊脉的时候,手才搭上去,就已经察觉了皇后并无心疾。

而这些年皇后能完美地伪装出有心疾的假象,也全因她私下给了褚院判不少好处。

褚院判在宫外的私宅,便是皇后的心意之一。

褚院判德高望重,医术卓群,专门负责皇帝、皇后与太后的安康,

这些年来,虽然也有别的太医来给皇后请过平安脉,也探得了皇后脉象的古怪,

但褚院判是太医院的头,他都说皇后有心疾了,别的太医就算诊断出端倪又能如何?

这件事谁若敢招摇出去,那必是没有活路的,

人在宫中伺候,医术高不高明还是其次,

最重要的,是得先了然于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学会如何自保。

恰如皇后此刻威胁虞圣手一样,

这个时候,虞圣手也只能收下银票,而后对皇后说:

“皇后娘娘放心,草民明白该怎么做。”

皇后笑,“虞圣手医术高明,堪为神医。你放心,本宫惜才爱才,必会保你一世荣华。”

话音方落,就听江德顺在外头报道:

“皇后娘娘,皇上关心您的病情,若虞圣手为您诊完脉了,还请您挪步正殿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