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笔直,伸手便拦住闹事的人群:“我是李良栋的儿子,这件事只是个意外,工人都是无辜的,他们活着也不过是讨口饭吃!你们有什么事情冲我来!”
彼时他的面庞还很稚嫩,说话虽然底气十足,却依旧能感受到一丝颤抖。
“忆檀,看什么呢?”杨泽雨道,“之前你家老爷子不是说让你协助处理这块新地吗,现在好像闹出人命了,我感觉有点难办啊。”
两人刚上大二,对公司的事全无概念,唐正从小对唐忆檀要求严格,上个月提出他要从蔚皇子集团的小事做起,逐渐适应继承人的身份。
见唐忆檀不说话,只是紧紧盯着远处的身影,杨泽雨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鲜红的横幅下,喧嚣愤恨的人群挤着李敬池,像是要把少年吞入腹中,然而他也不躲,只是一昧地维持着秩序,替两边群体发声。
他的双眼极亮,一头乌黑短发柔顺似水,眉关和紧咬的牙关却透着不服输的劲。
唐忆檀倏然开口道:“他是谁?”
“看起来是个高中生。”杨泽雨随口说完,定睛一看却惊了,“哎,这人长得好像你们公司那个很火很会装的演员,尤其是这双眼睛特别像,看起来都不太好接近。”
不像,完全不像,他们是两模两样的人,这是唐忆檀的第一反应。
李敬池的眼睛是独一无二的,有种野草般生生不息的硬气,燎原般燃过他停滞在十九岁的心脏。
磁带卡住了,这段回忆被按下暂停键,唐正的声音打断了唐忆檀的思绪:“行了,这段时间你也不用管公司的事了,过几天去看看秋檀,给她送束花,至于那个小演员你就不用多想了,他的演艺生涯可能得提前结束了。”
他说完就想走,但床上的唐忆檀爆发出极大的力气,死死抓住手杖:“你什么意思?他怎么了?”
唐正抽了半天抽不出来,只能再打了儿子一记:“娱乐圈就是这样,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他得罪了人,自然会被下狠料。”
挣扎间,几名护士鱼贯而入,熟练地把唐忆檀按回原地。针管被推入体内,镇静剂开始起效,独属于李敬池的思念被掐断,他的瞳孔渐渐放大,而唐正重重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一场急雨慢慢接近荧城,在疗养院的大床上,唐忆檀睡着了。
这是他时隔三年再次梦到母亲,梦中色调暗黄,家具都泛了黄。梧桐落地,秋檀坐在小花园的摇椅旁,轻哼着一首不知名的歌。在唐忆檀有限的回忆中,她总爱在窗前看书,偶尔才会说几句话。
“忆檀来了?妈妈抱。”秋檀抱起小唐忆檀,在膝间摊开绘本,开始讲故事,“在很久很久以前,遥远的国度中有一位公主。公主善良勇敢,受尽人民爱戴,连乞丐都为之倾倒,但她不知道的是,她命中注定的王子已经陷入危险……”
小唐忆檀有些不解:“这么多故事了,为什么公主命中注定的对象一定是王子?乞丐不可以吗,王子又不知道自己喜欢她。”
秋檀的手一抖,良久后才轻声道:“可能这就是宿命吧。”
秋檀的双眼温柔而安静,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的。当时唐忆檀大抵是听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话的,他只觉得母亲孤独她日复一日地坐在窗下,永远捧着书在读,连路过的佣人都会屏住呼吸,轻声离开于是他纯粹地想要陪伴母亲,感知她无言面容下波动的情绪。
直到唐忆檀升入高中,他才开始明白何为联姻,母亲又在这段关系中付出了什么。他认为唐正并不爱她,只是把她作为一个浅薄的符号搁置。只是彼时秋檀已经去世,而唐忆檀再也没有机会听懂母亲的倾诉。
宿命是最难打破的枷锁,唐忆檀是懦夫,只能花费数年去追逐有勇气打破它的人。
秋风刮落梧桐,雨水细细密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