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赌一个时间差,赌唐忆檀还没有把自己失踪的事情抖出去,赌孟安一无所知。
林裕淮无所谓道:“大不了我带着你跑。”
李敬池问道:“要是孟安来拦车该怎么办?”
林裕淮挑眉:“那还挺方便的,我直接把他撞死。”
汽车在片场门口停下,见李敬池下车,一众工作人员态度自然地和他打招呼,场务还慰问了他的病况。见李敬池被拉去化妆,林裕淮降下一半车窗,做了个口型,“我等你”。
七点半,所有演员完成妆发,穿着校服的李敬池恍若隔世,他正要起身,门外却传来了孟安不满的声音:“烦死了,都快杀青了还要见到他,就不能分开拍单人镜头,让后期剪到一起吗……”
李敬池拉开门,孟安右腿踹门的姿势悬在空中,声音戛然而止。
说坏话被正主当场抓包,助理连连鞠躬,李敬池却盯着孟安道:“有不少镜头要同时出镜,怎么分开演?”
孟安悻悻骂了句脏话,那边许连却喊道:“工作人员和演员就位,最后一场第一条准备。”
孟安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转身便走。李敬池不甚在意,刚要抬脚走向拍摄场地,整个人却顿在原地导演椅边,孟知身穿裁剪得当的长裙,黑色长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她怀中抱着鲜花,手里的保温杯袅袅散出热气,明显是为弟弟的杀青戏而来。
真是……姐弟情深啊。
李敬池讽刺地笑了笑,没想到今天在片场直接遇到了唐忆檀的两个亲人。
然而现实并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场记打板,许连喊开始。降雨的喷头大开,刺骨的雨水从天而降,李敬池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时,他已经变成了范津。
孟安踢了踢满地的建筑材料:“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范津,你爸的失踪不过是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他早就死了,死在用巨款买断受害者沉默的第二天。”
残破的木块被他踢开,露出最底部的保险箱,“其实你早就知道范雷死了吧?在我陪你去工地找线索,你说他是建筑师的那一天。”
封尘许久的真相终于在此刻被揭开了一角,冷雨中,李敬池一改曾经内向的学生气,漂亮的侧脸冷硬如冰。
孟安坐在保险箱上,讥讽道:“我以为会是弱者沉冤昭雪的故事,结果是父亲为儿子铺好的一条路……这个箱子里有多少钱,值得买我家老头子那条命?”
“别说了。”李敬池的呼吸沉重,“工地的事就是意外,他没有害人”
孟安唰地站起,点着他的鼻子怒骂:“你敢说他没有害人?你配说这句话?范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藏起的那张图纸少了两根重要钢筋!是我太信任你了,我以为是你会当我的证人,结果从头到尾是我被蒙在鼓里。”
大雨倾盆而下,迷了两人的眼,一声响雷划破天际,这幢老旧的工地如遇重击,竟然开始疯狂地摇晃起来。头顶的天花板开始坍塌,连带着吊灯轰然撞向地面,李敬池抬头,放大的瞳孔中倒映出建筑物化为齑粉的场面。
时间放慢,千钧一发之际,孟安猛然扑向他,两人齐齐滚向角落!
“咳咳咳……”李敬池艰难地睁开眼,被漫天粉尘呛得直咳嗽。几滴温热的鲜血落下,流进他的衣襟。镜头一点点拉近,照出孟安头破血流的模样,而李敬池被他护在身下,神智勉强算是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