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家具积了一层薄薄的灰,李敬池不甚在意,赤着脚去酒柜取出两瓶白兰地,对着瓶子喝。他打开电视,切掉媒体对玉城高速车祸的报道,放入一叠磁带。
电视闪了闪,开始播放歌曲mv。年少的林裕淮写歌很激进,唱遍了对梦想和爱情的向往。李敬池背靠着沙发,坐在地毯上,一口口喝着酒,重复看着自己看过无数遍的视频,仿佛这样就能回到两人相遇的起点。
他看了一首又一首歌的mv,喝了一口又一口的酒。
空了的玻璃瓶七歪八倒,地毯散发出浓郁的酒香。视频里的林裕淮意气风发地拉着大提琴,为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爱人唱去情歌。李敬池醉醺醺地抬起手臂,仰着头遮住双眼,笑着笑着,竟是流下泪来。
泪水淌下脸颊,沾湿柔软的发丝,最后一卷磁带播放完毕,自动推出。他双眼通红,哽咽着望向黑了的屏幕。
手机响了,李敬池摁掉电话,又自欺欺人地拉上窗帘。阴暗逼仄的浴室内,窗帘死死遮住最后一缕光,他垂眸拧开热水,摸向再次响起的手机。
是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号码。
李敬池睁大双眼,身体克制不住地开始发抖,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唐忆檀嘴唇灰败无色,如恶鬼般坐在床前,用烟头玷污了他和林裕淮的小家。
那是一场噩梦,是把他硬生生与血肉剥离、痛到午夜醒转时都冷汗涔涔的存在。
他把手机狠狠砸向地面,失控地大喊着:“滚啊!”
屏幕四分五裂,电话挂断了,李敬池粗喘着气,眼中布满血丝。他去厨房找了把趁手的刀,对着镜子在颈间比划了很久,开始策划这场假死。
客厅的电视自动播放起了娱乐新闻,明明声音不大,却如毒咒般钻入他的耳朵,内容没什么新意,基本是对李敬池演艺事业的丑闻如数家珍,新闻兜兜转转,最后又谈回他被包养了五年的事。
湿滑的地板上,手机屏幕四分五裂,闪着微光。水汽氤氲,李敬池迈入浴缸,掌间的利刃闪过一抹雪光。
振动声再次响起,蜷着的手机如蠕虫般向他爬来。
十五个未接来电。
屏幕熄了,电话又不甘示弱地响了起来。最终这场较量以李敬池的失败告终,他从浴缸中爬了出来,滑了一跤,强撑着拿起手机。
唐忆檀的声音低沉:“李敬池,恭喜你得到龙鼎奖,演艺界毋庸置疑的荣耀。”
李敬池觉得他装模作样很可笑,便陪着演道:“谢谢。”
对面等了片刻,没等到其他话:“只有这个?”
李敬池似乎是有些冷了,他的手脚微微发抖,吐字也变得不清晰:“行吧,唐总,谢谢你为我争取到这个奖,可惜我似乎有些德不配位,只能成为前蔚皇的劣迹艺人了。”
他的火气很重,说话也刻薄,唐忆檀沉默片刻,竟是说道:“……我什么都没有做,《第五春》是今年最好的电影,你值得这个奖。”
谁值得这个奖,是我吗?
李敬池坐下,任热水包裹住自己的身躯,他完全听不到对方在说什么,只能茫然地看着手机上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
记忆中的唐忆檀爱过他,也恨过他,他们为彼此带来最浓烈的鲜红伤口,却又在解约后消弭于无形。理智“锵”的一声断了,李敬池开口道:“你后悔过吗?假如我们不开始,也许不会走到今天。”
“你说过的,好聚好散,谁也不耽误谁。”唐忆檀的回答堪称无情,也不知是不是在报复他那天说过的话,“我们说好不再谈感情了。”
李敬池笑了,觉得自己提问的样子很像小丑,对面安静了一会,又道:“我可能曾在某个时间截点后悔过,但现在不后悔。”
李敬池左手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