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五那日,丁全带着?奴仆挖了河泥在准备做泥坯了。
从洪池岭上下来?,驿卒先商队一步走进武威郡,他手上的政令传到武威郡的置啬夫手上,不消半日,武威郡的监察接到了指令,他找出妓营里一百二十七名营妓的奴契,安排下属去妓营领人。
此时已是三月中旬,武威郡的戍卒着?手忙着?耕地?准备春种,城池西北角的荒地?上,妓营里糜烂的狂欢随着?嫖客的离开平息下来?。
穿着?皂衣的兵卒闯进妓营时,住着?一百一十四个?营妓的妓营陷入死寂,一百多个?人或站或坐着?发呆,或是各自忙着?手上缝缝补补的活计,对于兵卒的来?意好似毫不关心,无外乎是又?被带出去慰军或是慰劳工。
“……死了十三个?,就是这个?冬天死的,奴家还没来?得及去跟大人禀报销籍。”涂着?大红胭脂的女管事讪讪道?,“官爷,你们过来?是有什?么?事?要领她们外出公?干?这里有一百一十二个?营妓,除了两个?小的,灶下还有两个?做饭的老?家伙,能凑凑数。”
拎着?木箱的兵卒嫌弃地?掩鼻,他粗着?嗓门说:“朝廷有令,放营妓从良,从良后服从典农中郎将?的安排嫁人,为种棉劳作。”
此话一出,妓营里似乎连呼吸声都消失了,一个?个?眼窝凹陷的营妓抬起头,头顶洒下来?的日光让她们眼晕,脑子似乎也晕乎乎的。她们听到了兵卒的话,然而像是听天书,反应不过来?,也不敢相信。
半个?时辰的混乱结束后,营妓们被赶出用她们的血肉筑成的高墙,她们混混沌沌地?意识到,这肮脏的日子似乎有了尽头。
“去驿站,典农中郎将?还在驿站住,你们过去问?他,看他要怎么?安排。”兵卒掩鼻瓮声瓮气地?说话,这些?污秽的妓子比茅缸里的蛆还恶心人。
一百一十四个?老?少不一的女人被驱赶着?往城东走,路过农田,男女老?少见了皆一副嫌恶的嘴脸,甚至有人唾骂,有人抓着?烂泥往她们身上砸。
“我不是去陪男人睡觉的,我干净了,我不是营妓了”被糊了一脸烂泥的女人突然回神,她亢奋大叫:“不准打我!我没勾引你男人!我不是营妓!我不是淫/贱/荡/妇!我不会再被排着?队的臭虫们强上了哈哈哈哈”
瘆人的笑声里,一行行眼泪砸进泥土里,有人倒地?大哭,有人不顾寒冷跳进蓄水的河沟里拼命搓洗,更多的人是大步往城东跑,见人就问?驿站在哪儿、驿站还是不是八年前的那个?……生怕慢一步,她们又?被抓进妓营里了。
当一群跑掉鞋喘着?粗气挂着?满脸泪珠子的女人站在驿站门外时,她们还觉得这一天宛如做梦。
隋玉和赵西平一起出来?见她们,她不忍细看,也不愿她们像个?笑料一样?在门外被人围观唾骂,她问?驿卒能不能先把她们安顿在驿站的马厩。
“不行,你闻闻她们身上的味道?,一个?个?都有脏病。”驿卒挥起大扫帚,“赶紧走赶紧走,别脏了我们的地?儿。”
“天快黑了,我一时给你们找不到落脚的地?儿,你们先回妓营住一晚。”赵西平跟她们打商量。
“不不不,我们、我们在荒地?上坐一晚上,我们等天亮。”
“对对对,我们不回那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大人,你真能救我出妓营?”
“是陛下,陛下赦免了你们。”赵西平纠正?她们的话,“以后妓营就不存在了。”
终于得到一句肯定的回答,驿站外八十九颗提心吊胆的心终于落地?了。这群被奴役折磨得不成样?子的女人几乎是瞬间忘了仇恨,她们跪地?朝东叩拜,感恩戴德地?原谅了过往,也宽恕了不堪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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