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当家, 小?隋掌柜,出了这?座山, 我们就不送了。”打头穿着皂衣的卒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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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娴闻言, 面露感激道:“好, 出了这座山就是大河水域了,过了河就上洪池岭, 洪池岭上有?官兵把守关隘,后面的路不?易生匪寇,我们自己走也无妨。”

“哥哥们, 这一路劳烦你们辛苦护送,你们留个地址,我们的商队再出关遇到?好东西,去?长安的时候给?诸位送一些尝尝鲜。”隋良曾为罪奴,有?过跟卒吏打交道的经验, 又在客舍迎来送往多年,深谙打点最能得人欢心。

果然, 五个身披浮尘的卒吏闻言, 面上的紧绷之色散去?, 显而易见?地松快下来,他们纷纷打听关外有?什么好东西。

隋良看向张顺, 张顺思索一二, 在宋娴说完关外皮货和毛毯的品相不?错后,他接话说:“去?年开春我们从大宛回来, 他们那里的马奶酒滋味不?错,我们主子款待校尉大人就用的这?个酒,校尉大人非常喜欢,说是什么酒香醇厚,醉酒了也不?头疼。再一个就是路过龟兹的时候,我们遇到?一队安息商人,他们手里有?虎骨酒,据说酒劲十足,还能强身健体,买来两罐我们主家都没舍得?喝,用来打点人了。往后我们出关再买到?虎骨酒,去?长安的时候给?几?位官爷送家里去?。”

“哎,我们就爱好酒,往后去?长安,关外的马奶酒羊奶酒什么的给?我搬几?坛子去?。”打头的卒吏点了点鞭子,高?声冲隋良说:“虎骨酒,别忘了,遇到?这?稀罕东西可要想着哥哥们。”

隋良痛快点头,“忘不?了,下次去?长安不?是明年就是后年,到?时候一定登门拜访。倒是哥哥们别不?让我们进门,把我们当做叫花子打发了。”

“少说屁话膈应人,哪家的叫花子腰缠万贯?”走在最后的年轻皂吏从鞋底抠坨泥砸向装满铜子的木箱,说:“这?玩意是假的不?成?要不?我费个劲帮你开箱检查一二?”

“小?六!”打头的卒吏拉下脸斥一声,这?个商队跟左都侯关系好,讨钱讨到?他们头上,这?是眼睛被屎糊住了?脑子进水晕了头?

“我浑说的,还没喝酒先醉了,小?兄弟别见?怪。”叫小?六的卒吏不?情?不?愿地改口。

“改日一定送好酒上门,定让小?六哥喝个痛快。”隋良面上一派纯良,宛如没看懂他们的眉眼官司。

宋娴沉默地落后一步,她望着隋良细条的背影,心想老天真是偏心。她想起?一件她从未向旁人道过的心事,她爹死前?说她执迷不?悟,看不?清自己,明明不?是圆滑的性子,既无商人能说会道的嘴皮子,又缺能屈能伸的心性,更是缺看人的眼光,若是从商能发点小?财就不?错,走不?长远。一直以来她想起?这?番话就不?服,觉得?她爹是存心打压她,对?她有?偏见?,到?了现在,她算是勉强认同这?番话。

隋良一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少年,在隋玉的口中以及路上看到?的信笺里,宋娴了解到?他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心性纯良,不?谙世事。这?个念头在离开敦煌时似乎得?到?了验证,出城就哭,夜里露宿的时候也常见?他掉眼泪,一问就是想家想姐姐想外甥想姐夫,托商队捎回去?的信,多半承载着他的思家思亲之情?。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不?成熟的孩子,他又不?惧跟外人打交道,在跟左都侯见?面时,他像隋玉一样不?卑不?惧;在跟花大当家遇见?后,他熟稔地打招呼,亲热得?宛如久别重逢的亲戚;在这?些兵油子面前?,他能随口插科打诨。不?像她思前?顾后,一句话出口前?要思量再三,就怕说错话得?罪人。

宋娴惊就惊在她能看出隋良的稚嫩,在谈生意方面,他是稚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