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玉疑惑,“什么时候?”
“腊月二十四的晚上?。”老牛叔盯着她,“你去看你的族人了?”
隋玉不?承认,她摇头说:“我去干什么?该去探望他们的人又?不?是我。”
老牛叔不?再问,转而?说:“你那些族人这次要上?战场,作为?奴隶,战场上?的奴隶十去九不?还。你婶子还不?知道,明天?你跟她去西城门等着吧,送行。”
隋玉攥紧了手,“我不?想去,我不?想看,你陪她去吧。”
“我去看她为?另一个男人哭?”老牛叔觉得?好笑,“不?去就不?去吧,不?去挺好。”
隋玉第二天?在铺子里呆坐,街上?万人走动?的脚步声震动?了半座城池,她坐不?住了,锁上?铺子,带着赵小米跟隋良疾步朝西城门走去。
佟花儿?早上?没来?铺子,隋玉在西城门的墙根下看见了她,她神色木然地盯着众多将士一步步走进城墙的门洞里。
此番行军人数多达十五万,除了敦煌的驻军,还有旁处的驻扎的军队,万众兵马穿过这个边疆关城,前仆后继踏进黄沙,再穿过玉门关和阳关,一路西去。
送行的家眷各个神色沉重,眼泪在眶里打转,却不?肯让它掉落,就怕泪水晦气,挡了男人回家的路。
从早上?到傍晚,敦煌的驻军走空了,这座热闹的城池也?空了。
回去的路上?,佟花儿?轻声说:“我没认出他,我发现人瘦成皮包骨后长得?都是一个样,鼻子突出,眼睛凹陷,嘴角下塌,都是一个样。”
隋玉没说话?。
“还好,童哥儿?没上?战场,我真希望他别再长大,可?是只有死了才不?会长大。”佟花儿?踢走一块儿?挡路的石头,她抬头望向昏黄的天?,自言自语道:“我们的命怎么就这么苦?老天?怎么不?肯分我们些好运道?”
赵小米听哭了,但佟花儿?却没有眼泪,她看了看隋玉跟隋良,抬手狠狠扇自己一巴掌,她太恨了,恨所有得?老天?眷顾的人。
“往后我不?来?了,你也?别再去找我。”佟花儿?撂下一句话?,大步跑开。
隋玉沉沉吁口气。
天?黑了。
第二天?,鸡叫三声时,天?又?照样亮起来?。
隋玉照样去开铺做生意,城里的人少了一半,也?带走了生机,她的生意变得?冷清,过来?吃饭的多是附近住的商旅。
天?气回暖时,商旅带着货物离开这座冷清的城池,隋玉的生意越发冷清,几乎没人上?门。
这日?上?午,锅里蒸着包子,隋玉跟赵小米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门外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姑嫂俩同时朝外看去。
“隋玉,我在路上?遇到常校尉,就是去年出使乌孙的使者,我要跟他去乌孙了。”赵西平没进门,他站在门外眼神炽热地望着她,坚定地说:“我身为?兵卒,领着俸禄,我应该在有敌入侵时抵抗外敌,保护我朝的百姓,像我的同僚保护你一样保护他们的妻儿?。”
“你去吧,我等你回来?。”隋玉站起身。
赵西平冲她笑了下,转身大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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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小米追出去, 但只来得及看个急匆匆的背影,她?气?得跺脚,转回去跟隋玉说?:“我三哥就是个傻子, 别人躲都躲不及, 他还硬要往上冲。”
隋玉望着日光下跳动的灰尘,她?握着手缓慢地坐下, 怔怔地说:“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所以我才说?他傻, 好好的日子不过了。”赵小米忧愁地叹气?。
隋良从屋里走出来, 他望着空荡荡的门外?,捧着脸蹲了下去, 执拗地反驳:“我姐夫才不傻,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