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额头缝了十几针,再回到小区里,好一阵,都没人敢来招惹他。
他坐在花坛边上,旁边坐着他的白狗。这天天晴了,阮祎看见他,笑着走过来。他弯起眼睛,比他的小狗娃娃更可爱。
他鼓起勇气,对阮祎说了第一句话:“那天看不仔细,你长得确实很漂亮。”
自那天起,每天晚饭后,他们都会在花坛边小聚。这儿很隐蔽,在小区楼的背后,潮湿阴冷,很少有人过来。
邵忆青旁边是白狗,白狗旁边是阮祎。
“怎么不跟他们一起玩?”
“他们看我的眼神很奇怪。”
“怎么奇怪?”
“他们可怜我。”
邵忆青抬头,在楼与楼之间看晚霞。他想,自己尚且不知道被可怜的滋味儿是怎样的。
“它叫什么?”
“狗。”
“我知道,它没有小名吗?”
“狗,小狗。”
“好吧。为什么不给它洗洗?”
“洗了过不了多久又会脏。”
邵忆青没跟阮祎说,为什么会脏。
阮祎反应得却很快:“他们欺负你?是不是?”
夜晚悄然降临,天也渐渐暗了下来。
“他们把狗扔进垃圾台或者厕所,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尤其是夜里。”
“为什么?”
“不知道。他们高兴这么做。谁抢到狗,他们就觉得谁有本事。”
“那你把它给我。”
“给你做什么?”
“我帮你洗干净,晚上我带回去,早上我来找你,给你送来。”
“每天都这样?”
“当然了!不过等假期结束,我就要走了。”
“你认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啊。”
“你要帮我?”
“我帮你。”
“为什么帮我?”
“你和他们都不一样。我喜欢你,也喜欢狗。”
邵忆青哽咽了一下。他除了想奶奶,从不流眼泪。谁打他,他都不会哭。正因为他不哭,别人才更要打他。
暮色更浓,月亮在薄云后若隐若现。
“说起来,你爸妈什么时候来接你?”
“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如果可以,他们永远也不想来接我。”
阮祎正抻着脖子看月亮,他预想过会得到一个悲伤的答案,他原本就是敏感早慧的孩子。可邵忆青开口时,他还是不能维持想象中的冷静。
月亮下,他拿着邵忆青的白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第47章
47
从没有人为邵忆青那样哭过。
他们坐在花坛边上,中间隔着小狗娃娃。
阮祎问他叫什么,他想起奶奶给他起的小名。
他说:“小召。”
这是一个获得过爱意的称呼。相比之下,“邵忆青”就像是命运对他的嘲弄。
“召?哪个召?”阮祎转过脸问他。阮祎的睫毛很长,看他眨眼是一种享受。
邵忆青从来不笑,他不觉得这世上有什么好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