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郭氏一来从不管谢嘉琅的事,二来什么都听二夫人的,乍一下被众人奉承,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干笑。
“冯老大人说大郎是甲等头名,这次送选州学的名额有他。”
“冯老大人还说要和大郎一起去州学,带他去拜见州学的学官。”
“冯老大人送大郎一块玉。”
外面的消息一道道送回内堂,众人听一句,赞叹一回。
忽然有仆妇进来通报,吕夫人派人来送贺礼,是吕鹏亲自送的。众人惊异。
家中子弟进州学,来的客人大多是谢家族人,吕夫人作为亲家,只让管事送了谢嘉文那份礼,二夫人已经高兴得在女眷面前显摆了几回,现在吕夫人听说冯老先生在这,居然打发儿子吕鹏过来了。
二夫人一脸不敢相信,诧异之下,没了往日圆滑,竟没有吭声。
老夫人出声道:“叫二郎、四郎过去迎一迎。”
仆妇应是。
女眷们朝老夫人道:“恭喜老夫人,两个孙子都是人中龙凤,府上真是教导有方。”
老夫人笑着谦虚,“只是进州学罢了,不值什么。”
宾客都笑:“我们虽然没什么见识,不过冯老大人要亲自送大郎去州学,这可不是一般的收学生,老夫人太谦虚了!”
老夫人笑而不语。
她自然明白冯老先生亲自送谢嘉琅去州学的意义,老先生是把谢嘉琅当成关门弟子悉心栽培。
文曲星下凡的进士老爷,不可能随便选一个学生栽培,而且那个学生还身患怪疾。
这和老夫人想要的不一样。
她希望被器重的人是谢嘉文。
老夫人倚重二房,中馈交给二夫人,外面的生意也让二房接管,谢丽华被许给官宦人家……
大郎是个废人,早就被放弃了。
可是他却在所有人的漠视中一步步赶了上来。
谢宝珠听说吕家人来了,伸长脖子朝屏风外张望。
谢蝉碰碰她胳膊,“五姐姐,你在看什么?”
谢宝珠脸上一下涨红,慌乱地道:“我在看……看长兄……”
谢蝉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屏风那头人影晃动,她没看到谢嘉琅。
*
外面前堂,谢大爷、谢二爷苦苦挽留冯老先生留下用饭。
冯老先生挥挥手,不耐烦地道:“老头子平生好一口酒,今天要去朋友家讨几杯好酒吃,就不留了。”
说完,抬脚就走。
谢家人不敢真拦着他,目送他上马车。
马车出了大街,冯老先生的随从好奇地问:“先生,您破例举荐谢家大郎,已经是给了谢家天大的脸面,为什么要收大郎做学生?您不是总说不给人当老师吗?”
冯老先生歪在车厢里,闭着眼睛打盹,打一下哈欠,道:“谢嘉琅有那个病,就算破例举荐他去州学,万一州学不肯收他呢?就算州学肯收他,以后不许他参加解试,他岂不是白白浪费光阴?他浪费了光阴,我冯某的破例岂不是成了笑话?”
“那我冯某人多没面子?”
“他基础扎实,性情沉着,过两年可以下场试试本事。既然我决定为他破例,那就送佛送到西,多拉他一把,让他拜在我名下,他以后参加解试当不会被拦着。”
“这些年没见过谢嘉琅这样的学生,他非池中之物,又难得有仁心,我顺手为之,说不定能成就一段佳话,让我这个老头子扬扬名声。”
冯老先生也想知道这个少年最后能走多远,站得多高。
随从边听边点头:“先生高见!”
“先生,那您看谢家二郎怎么样?他也是甲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