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有癔症?”
“可惜了……”
“不该请他过来的,他要是发狂咬了小郎君们可怎么是好……上次他抓伤表公子,还得二夫人亲自去赔罪道歉……”
“他是长孙,不请他,大爷和大夫人脸上不好看……二夫人管家,大夫人整天一张臭脸,二夫人也是为大房的脸面着想……”
“一个得癔症的人占着长孙的名头,咱们谢家的脸面早就丢尽了……都在笑话咱们家,养了个疯癫……”
儿子发狂时,大夫人早已悄悄离开,周氏出身低,众人不怕她,说话没什么顾忌。
谢蝉听着众人议论,暗暗心惊。
怪不得谢家小郎君小娘子们对谢嘉琅避如蛇蝎,和他挨得近一点就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原来谢嘉琅有癔症。
谢蝉想起上辈子,朝中确实流传过谢嘉琅有隐疾的流言。传说他天生冷血,发狂时必须喝人血才能压制,所以他断案无情,杀人无数,取人血治病。
她以为那是政敌在故意抹黑谢嘉琅的名声,没想到流言夸张,但癔症确有其事。
将来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幼年时,处境竟是这样的尴尬。
难怪谢嘉琅一生性情孤僻乖戾,独来独往,没有亲朋故旧,几乎和家族断绝往来。
谢蝉手里还抓着木勺子,鼻间犹有羊肉浓香。
脑海里谢嘉琅一身绯红官袍,在烈日下暴晒的模样和幼小的他蜷在地上抽搐的画面交错。
初见的第一天,她目睹了谢嘉琅最狼狈的样子。
第 4 章 家事
二夫人拉着周氏的手,送她回院子。
亲亲热热说了许多体己话后,二夫人屏退婢女,叹口气,压低声音说:“今天让六弟妹受委屈了,我没想到大郎会突然撒癔病。”
癔病,也叫脏躁症,有的人患此病精神恍惚,大哭大笑,有的人喜怒无常,发作时发狂伤人。
谢嘉琅属于后者。
他出生后不久就被大夫诊出有癔病,大夫人每天以泪洗面,谢大爷四处求医问药,还请了道士和尚来做法,没能治好谢嘉琅。
大夫人伤心过度,抑郁成疾,老夫人做主,让二夫人接管内务。
如今谢府内院是二夫人当家。
周氏见掌家的二夫人对自己这么客气,受宠若惊,“二嫂忙着一大家子事,还要为我和团团操劳,我还没谢二嫂呢。”
二夫人笑意盈盈,“我比不上大嫂是豪门大家出身,人又笨,什么都不会。大嫂病着,婆母身体也不好,要我代管家务,我怕耽误事,说自己蠢笨,当不起这个差,郎君骂我躲懒,不孝敬婆母,我只能辛苦点,帮着婆母打下手。好在咱们家里人口不多,妯娌们不嫌我笨手笨脚,我才敢胡乱支应着。”
周氏诺诺应声:“二嫂能干,上上下下都夸二嫂呢。”
二夫人哈哈笑了几声,“六弟妹现在苦尽甘来,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我这人心实,不是那种论身份拿乔的轻狂人,六弟妹不用拘束,以后缺什么了,告诉我一声,下人要是指使不动,也只管来和我说,我骂他们。我要是哪里做得不周到,六弟妹千万不要顾忌,只管和我张口。”
周氏千恩万谢。
仆妇抱着谢蝉跟在后面。
这一路,谢蝉听懂了谢府内院涌动的暗流。
大夫人姓郑,娘家是府城大族,当年阴差阳错嫁到江州,自恃身份,很瞧不起几个妯娌,甚至连婆母也不放在眼里。
“论身份拿乔”,说的就是大夫人郑氏。
郑氏得罪了所有妯娌,生出的儿子谢嘉琅却天生癔症,大受打击。
大房成了笑话,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