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一面笑得捧腹,一面暗暗吃惊,郎君居然允许九娘像过家家似地打扮他!
谢蝉转头支使青阳:“把大哥的书箱,平时用的笔墨都带上,去花厅。”
青阳疑惑:“带这些做什么?”
谢蝉道:“大舅是州学训导,待会儿宴席上肯定会考校兄长们的学问,大哥的字好,可以写字给他看!”
青阳立刻奔去背书箱。
谢嘉琅默默看着他们俩忙前忙后。
郑大舅来谢家,谢蝉替他高兴,特意过来找他,让他换上最好看的衣裳,带上笔去见郑家人。
她以为只要他表现得出色,郑家人一定会喜爱他,巴巴地在这里替他打算。
她不知道,这些没有用。
他始终是被排斥在外的禁忌。
“哥哥,我们去花厅吧。”
谢蝉检查两遍,确定可能用到的东西带齐了,笑着道。
谢嘉琅:“嗯。”
又落雪了,雪花洋洋洒洒,飘落而下。
两人在雪地里慢慢走着。谢蝉一边走,一边伸出右手,掌心摊开,接雪花玩。
谢嘉琅拉着她的左手,她可以随便玩,不用怕摔着。
到了花厅,谢宝珠过来拉谢蝉,小娘子的席位在屏风后面。
谢蝉来迟了,周氏抱着十二郎,使眼色瞪她,她抱歉地一笑,朝谢嘉琅做了个鼓劲的手势,笑着落座。
宴席上,郑大舅果然问起小郎君现在读什么书。
隔着一堵墙似的落地大屏风,谢蝉听见外面的说笑劝酒声停了下来,传出背诵文章的声音。
她立刻放下筷子,走到屏风前,伸长脖子。
屏风另一头,谢嘉琅站在郑大舅面前,流利地背出文章。
屏风后,谢蝉小心翼翼地蜷着,侧耳倾听,没注意到浅青色丝绦穗子露在屏风外。
谢嘉琅背着书,目光越过宴桌,落在那截轻轻拂动的丝绦穗子上。
她一定以为自己藏得很好。
没来由的,谢嘉琅嘴角轻轻扬起,顿了一下,接着背诵。
明知没有用。
明知这些发问的长辈没有一个在意他的表现。
但是谢蝉在那边听着、期盼着,他还是一字一字,背得很认真。
郑大舅又问了些儒经典籍的问题,谢嘉琅都答了。
满堂喝彩。
郑大舅凝视谢嘉琅许久,笑着对众人道:“不错,学问很扎实,是下了苦功的。”
大家顺着他的话夸谢嘉琅,说他很刻苦。
谢蝉放下心,回到席位上。
*
老夫人留郑大舅一行多住几天。
郑家仆妇长袖善舞,带着从安州带来的礼物到各房走动,一个都不落下,连二夫人都被她们哄得眉开眼笑。
这下不止谢大爷受宠若惊,整个谢家都受宠若惊。
“郑家人没吃错药吧?”
谢宝珠从五夫人那里听说了一些陈年旧事,兴冲冲跑来讲给谢蝉听。
当年老夫人原本属意的长媳人选是二夫人,老太爷不同意,执意为长子聘了郑氏。
郑家门第高,瞧不起谢家,求亲纳彩问名,每次都刁难谢家。
谢家只能忍了。
郑氏下嫁谢家后,仗着家世,很是骄纵,和老夫人闹了几次别扭,而二夫人事事听老夫人的,因此老夫人更喜欢二夫人。
婆媳不和,郑氏写信回娘家诉苦,郑大舅来江州为妹妹撑腰,把谢大爷骂得抬不起头。
后来谢嘉琅出生,郑家急忙撇清干系,不想让外人知道郑家有个外孙身患怪疾。
这次郑家人突然一改以前的倨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