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蝉第一次见到父亲,也是在渡口,谢六爷接过她抱住,掂掂分量,吧嗒在她脸上亲一口,笑眯眯道:“团团生得真好。”
他是她的父亲,生得胖,本事不大,喜欢吃酒,吃酒忍不住炫耀,不够谨慎,不能解她的所思所,但是他疼爱她,尽其所有支持她,鼓励她,去哪里都会着她买好吃的。
压抑的啜泣声里,谢蝉悠悠醒转。
她盯着黑漆房梁看,希望刚才只是自己的一场梦,她和周氏一样,日有所思,所以做个噩梦。
“九娘……”
榻前上跪一的丫鬟仆妇,进宝也在,有两个神色惊惶、眼睛红肿的伙计,他们是跟随谢六爷去安州的人。
谢蝉闭上眼睛,不看到他们哭哭啼啼的样子。
呜咽声在继续。
阿爹……阿爹在安州……
谢蝉睁开眼睛,强迫自己起身,她已经虚脱,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不知道哪里的力气,爬起。
她抬手,“别告诉我阿娘……她现在身体不好,受不住……”
丫鬟伙计们哭着应是。
“二郎呢?”
“二郎一直在哭,酥叶怕夫人听见,带他去隔壁院子。”
谢蝉下,走出房门,嘱咐几个仆妇照顾周氏,看好院门,别让周氏听见哭声。“叫二郎到正堂,我有话和他说。”
二郎仆妇送到六房正堂,他茫然措,鼻子眼睛通红,扑到谢蝉跟前,一张嘴又要哭。
“谢嘉义,现在阿爹不在,里的事我们得担起。”
谢蝉声音很轻,她不敢高声说话,声音一高,情绪就控制不住。
谢嘉义抬起手背抹眼角。
庭院里人影晃动,谢大爷、谢嘉文赶过,其他房男人也赶,他们都已经听说消息,神情沉重。
谢大爷长叹一声,示意丫鬟伙计们都出去。
“九娘,二郎,有大伯在呢,你们在好好陪母亲,其他的事大伯去办。”
他们站在房中商量,怎么安排丧事,怎么通知各房亲戚,安葬在哪里,寿衣寿材怎么买……
谢蝉呆呆坐着,神情麻木,听着他们的商谈声,如刀割。
所有人都,每个人都面带悲伤,同情瞥她和谢嘉义几眼,摇头叹息。
这一切都告诉她,她不是在做梦。
阿爹真的死。
谢蝉不敢相信也不相信。
长辈们在商量,谢二爷问谁去安州收殓谢六爷,谢大爷扫一眼中几个郎君,犹豫片刻,正要开口,角落里一道声音道:“我去安州。”
众人的目光都落到谢蝉身上。
谢蝉站起身,脸色苍白,望着安州的方向,道:“我亲自去安州,接阿爹回。”
她怕谢六爷找不到回的路,她要去接阿爹。
谢大爷皱皱眉头,和其他几个人交换神色,要反对,谢嘉文拉一下大伯的袖子,小声道:“伯父,让九娘去吧,我陪她一起。”
仆妇连夜为谢蝉收拾李,她洗把脸,进院去看周氏,说自己有事要出门几天。
周氏没有起疑,道:“你阿爹过几天肯定就回,你早点回啊。”
谢蝉中抽疼,嗯一声,出院子,把谢嘉义和周氏托付里人,启程去安州。
谢府里,谢大爷主持大事。
族里的人过问:“大爷,六爷的事要写信告诉京里的大公子吗?”
谢大爷皱眉,,摇头。
“现在是省试最关键的时候,他要用准备考试,别告诉他,免得他分。”
他长叹一声,“六弟向关大郎,他要是在天有灵,肯定不影响大郎考试。”
*
去安州的路上,谢嘉文几次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