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嘉琅知道赶不走她,眼睫垂下,由着她摆弄。
谢蝉拿起他昨天看的书卷,翻开到他做记号的地方,“哥哥,我读书给你听吧。”
谢嘉琅嗯一声。
谢蝉一字一句读出书卷上的内容,声音清亮亮的,干净明澈,又很柔软,像烟花三月里骀荡的春风,能吹化一冬的积雪,吹绿干枯的老枝。
谢嘉琅静静地听着。
其实他发病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待在身边,连青阳都会被他赶出去,不过眼前的小娘子可不会像青阳那样听话。
他不想让她扫兴,更不想让她见到他这副模样。
她还是见到了,坐在这里念书给他听。
微风拂过庭院,送来一阵淡淡的松针清香,小娘子的丝绦被吹起,落在谢嘉琅手边,时不时蹭一下他的手背。
*
庆典喧嚣鼎沸,香车宝马,人流如织。一队佩刀华服的人马逆着汹涌的人潮,离开安州,登上渡头的大船。
“查清楚了,十二年前确实有大家仆妇抱着一个女婴坐船经过安州,大约是朝着洪州那边去了。”
大船直奔洪州而去。
到了地方,这队人马分散开来,去沿岸各个村子打听,一直找到一个村庄。
庄头看到来人拿出的银锭,兴奋得直搓手,苦思冥想半天,道:“十二年前老汉好像是招待过那样的贵客,真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说话都和我们庄里人不一样,用的东西也不一样,那头上的珠钗比日头还闪,所以老汉一直记得,不过那位贵夫人好像身体不好,住在老汉家时,夜里一直在咳嗽,还有个娃娃,哭了一宿……”
“她们去了哪里?”
庄头两手一拍,“老汉想起来了,贵夫人好像说要坐船回乡……老汉帮贵夫人担行礼,送她上的船。”
一行人按着庄头说的渡头一路查下去,最后查到乡间。
“不会错了,县衙里有文书,这些良田和茶山是陈郡谢氏的产业,管茶山的是谢氏年老的家仆。”
他们换上亲卫的绿色锦袍,叩响田庄大门,亮出牙牌,递上一封信,道:“我们是京师来的,奉命去岳州送一封信,顺路经过这里,你们府上三房的谢七郎如今是云骑尉,他托我们来打听一下,十二年前有个仆妇带着孩子归乡,如今身在何处?那孩子虽然父母没了,怎么说也是谢家血脉,不能丢在乡下不管,他要接她回京师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