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每路过一个人,初榆都会无比期待地抬头,又满是失望地低下头,不是姐姐。
时间久了,他就能清楚分辨初梨的脚步声。
那时初梨正处在发育期,初阳把她养得很好,白白嫩嫩又软乎乎的,体型有些微胖,浑身都是软肉,配合着圆圆的脸蛋和圆溜溜的大眼睛,整个人可爱到不行。
她步伐总是又轻又快,步子迈得很细,微微垫着脚后跟,前掌摩擦地面发出“簌簌”的响声。
对小初榆来说,这就是独属于姐姐的声音。
初阳总是笑着说她太费鞋子,没见过哪个女孩子比男孩还费鞋。一个初梨每季度置换衣服的费用就顶得过三个初榆了。
初梨就会抱着初阳的胳膊摇晃着撒娇,用又软又嗲的嗓音说:“那妈妈你现在就见过啦,哇妈妈你超幸福的!生一个女儿等于同时拥有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双倍幸福耶,别人超羡慕你的!”
每当此时,小初榆就会丢下作业,也扑上去,揽住初梨的腰跟着撒娇,有样学样的,眸子亮晶晶的,眼里盛满了姐姐的倒影,“姐姐你也超幸福的!你拥有全世界最可爱的弟弟和妹妹!你拥有一个弟弟,就等于拥有一个弟弟还有一个妹妹!”
初阳和初梨被他这番言论逗得捧腹大笑,初阳会让他再说一遍,然后录下来发给余笙看,恭喜他又多了一个女儿。
初梨则会抱起粘人的幼弟,对他白嫩的颊肉又摸,又揪,又亲,稀罕得不行。
初榆是故意的。
因为他知道,只要能把姐姐逗笑,她就会抱自己,幸运的话,她还会亲自己!
他好喜欢姐姐啊。
为逗姐姐开心而装疯卖傻,他甘之如饴。
在初梨为养家奔波的那几年,初榆也在力所能及地努力。
他成绩一向很好,那时候他性格比现在开朗,在同学里往往是一呼百应的,私底下帮同学代写作文,还能模仿他们的笔迹,写一份五块钱。
然后赚的钱都偷偷放进初梨的存钱罐里,5元,10元,20元………
被初梨发现后,严厉斥责了他,不许他帮同学作弊,那是初梨第一次对他黑脸,还是为了外人。
初榆又是怕,又是伤心,也不说话,只垂着头,默默掉金豆子。
初梨又是气恼又是心疼,但孩子不能娇纵,会惯坏。他现在为了蝇头小利帮同学写作业,以后是不是为了钱也会帮忙考试作弊呢?初梨没当过母亲,她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她根本不懂得如何正确教育、如何引导他。
她也还是个孩子啊!怎么就莫名当姐又当妈,养自己还要养家,她越想越委屈,也懒得多说,干脆跑回房间,被子拉过头顶就睡了过去。
初梨半夜被憋醒,她打开台灯,下床时差点摔一跤。
床边静静蜷缩着一个黑影,躺在地上,睡得很不安分,眉头皱得深深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一只手紧紧揪住初梨的睡裙裙摆,纯棉的布料都快被他扯变形了。
想起那些往事,初梨心头五味杂陈。
秦聿之意外死亡后那几个月,初榆寸步不离地陪着她,悉心照料,事无巨细,把她从绝望的沼泽里拽了出来。
却因为她装睡时,他情不自禁的一个吻,让初梨发现了他对自己的禁忌之恋,忙不迭奔走他乡。
她以为时间能抚平一切,等到初榆认识更多的人,见识更广阔的世界以后,就能放下对她的执念,两人就能恢复到正常的姐弟关系。
现在看来,是她想错了。
初榆做了无比丰盛的满满一桌菜,道道色香味俱全,全是她爱吃的,初梨却有些食不知味。
初榆看在眼里,却没说什么,只不时帮她添菜、加水,细致又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