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姐夫带她环游欧洲。那会儿她并没意识到什么不对,就算姐夫对她勾肩搭背,她都觉得只是长辈的关爱。

当然,姐夫也没对她做出任何逾矩的行为,始终保持应有的距离。仅仅靠着成熟男人的慷慨体贴,以及卓越的社会地位,就令她彻底崇拜。

从欧洲回来后,爸妈才委婉提出,等她大学毕业就嫁给姐夫。她最初十分抗拒,觉得有悖伦理,心理层面根本接受不了。

可自此后,爸妈开始不停展开语言攻势,温水煮青蛙般,向她传递一个信息:姐夫一直活在失去妻子的痛苦中,想通过照顾爱护妻妹一生,来好好弥补在可颂身上犯下的错。

犯了什么错?父母一概不提,只笼统说是忙于工作,疏忽了可颂的心理问题。

爸妈每一句都是为她好,她就真的觉得听他们的,才会一辈子好。

她那时根本不懂爱情,所以有一小段时间,她将对姐夫的崇拜,误解成了爱情。说喜欢,不如说是慕强。

后来有一天,她无意间发现了姐姐衣橱里的遗物。

那天妈妈让她去姐夫家收拾整理。其实姐夫家里请了保姆,但妈妈坚持要她表现下贤妻良母的品质。

收拾衣橱时,发现姐姐的遗物,里面有一本书,这本书是她们两小时候最喜欢的绘本,讲述一只神之鲸的童话故事。

那会儿她们两将被窝撑成帐篷,在里面聊天阅读,从童话绘本到少女漫画,度过一个个黑夜,直到她们长大。

她抚摸着泛黄封面,有片刻怅然,打开书回味与姐姐的记忆,正好就看到了夹在里面的遗书。

姐夫甚至都没有发现这封遗书,将姐姐的遗物随意丢弃在角落。

她展开遗书,开头便是“我最爱的祺祺”。

姐姐向她揭露这几年婚姻生活所经受的痛苦。姐夫总是在喝醉后打她,打完又示好,可还是不戒酒。怀孕了也照打不误,才导致她流产。

庄可祺一直被姐姐保护,蒙昧又快乐地度过每一天。姐姐从不跟她诉苦,只跟爸妈诉苦,甚至表明了离婚的态度,可妈妈哭一阵,也只是让她忍。

妈妈总为邹呈光开脱,他只是喝醉了,不记得自己干过的事,已经答应戒酒。

她起初相信,后来也看透了,很清楚他只是借酒装疯,就算再醉,拳头总能精准砸向她。

最让她痛苦的不是邹呈光,是爸妈的态度。他们一次次息事宁人,以为只需要平息她这一方,就能得来安稳生活。

遗书里不仅说了这些,最主要的是叮嘱她毕业后,一定要离开为虎作伥的父母,离开吸血的家庭。爸妈得了太多邹呈光的好处,不敢闹翻,只有牺牲女儿。

他们始终不懂一个道理:向上社交,就是向内折损。

他们因此折损了自己的女儿。

她读完信,早就泪流满面。

终于想起姐姐自杀头一天,她都干了什么,又错过了什么。

那天姐姐找她谈心,打电话让她去一趟家里。

可她约了同学逛街看电影吃饭,有些不想去。即便如此,想到姐姐近来因流产憔悴沮丧,最终还是推迟了跟朋友聚会时间,想着早去早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