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铎笑容僵住,一盆凉水浇下,很快又恢复如常,他差不多已经对“失望”这个情绪麻木了。
还是薛芝芝过来解围,跟陈铎打招呼,“坏消息是,她刚才看电视,问你是谁。好消息是,就算不记得你,还是会夸你。”
陈铎失笑,只得重新再跟她认识一次。
说了几天,她才建立起他的记忆,接着郁郁寡欢,想着自己不过是记性不大好,怎么到别人嘴里变成失智了。
日子如水,静静淌过庄可祺光滑的记忆之石,微微磨出一点光泽,难留痕迹。
她 27 岁了,依旧如 19 岁般明艳动人。而陈铎却长了一头白发,他这几年狠狠操劳自己,也为她操碎心。他在等待奇迹中,反复失望,收效甚微。但不至于绝望,至少她记忆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
又一年过去,春水街修建完成,陈铎在家陪她看电影时提起,说马上可以拿到回迁房,问她要不要搬回去住。
她从他臂弯抬起头,茫然问:“我们在这儿住得挺好,为什么要搬家?”
陈铎心里悲凉丛生。
现在的她不再是那个在春水街的废墟上,答应他求婚的庄可祺。
他也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也许往后一生,可祺都会不停的丢失自己与他。
等到庄可祺三十岁时,已经逐渐恢复记忆储存能力,大多数人都能记住了,只是记性不太好,常常丢三落四。
她已经不再忘记自己的丈夫,但对待陈铎,却是依赖又客气,感激大于倾慕。
对于陈铎来说,可祺不再是二十三岁以前的那个她。面对他时,总是习惯性说谢谢,或者麻烦你了。行为上也小心翼翼,除了万不得已,绝不多联系他,生怕他嫌烦。
而且她也不再问那四年发生了什么,陈铎会刻意避开不好的回忆,再者问了也会忘记,不如不问,免得让彼此伤怀。
陈铎知道没有共同的回忆与情感体验,她只是揣着一份感恩之心,在跟他相处。可他也不敢奢求其他,她从十九岁横跨到三十岁,中间完全是个模糊地带,能陪伴就很好。
6 月 20 日,是她的生日,也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纪念日。虽然初次见面算不得完美,甚至有些狼狈,但他擅自将其定义为宿命的邂逅。
为了这一天他早早开始准备。
清晨第一道阳光透进窗帘,细小尘埃如同飞蠓扑光,他起身亲吻她额头,去厨房做早餐。
等庄可祺坐到餐桌旁,看着满桌佳肴,正中间一块奶油蛋糕,还是懵了下。
“生日快乐。”他从不给自己过生日,也不参加别人的生日,可她的生日不能忘。
她也才想起今天是自己生日,笑着跟他道声谢。
他点上蜡烛,“还记得你以前说的吗?每年许愿吃蛋糕,那每年都会实现。”
她想了想,心底失落又过意不去,默默摇了摇头。
他识相地转来话题,“吃完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春水街回迁房下来了吗?我带你去看看。”
她知道那地方,他总时不时跟她提起,还总问她要不要搬回去。
她时常想,那地方一定承载了他们很多记忆,所以他才反复提起,很想让她搬去住。
可是说老实话,她有些抗拒,如果搬过去了她仍然不记得,该怎么办?她已经不想再看他一次次失望,不想承受他眼里的神采亮起又熄灭。
何况,她对春水街毫无记忆,更无情感。因为记性不好,陌生的人事物总会让她产生恐惧。
“改天吧,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想再睡会儿。”她尽量委婉拒绝。
陈铎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