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1 / 2)

有时梦到自己去得太迟,她已经被深埋坑中,有时梦到自己去得正好,却还是没能阻止车祸。

梦是潜意识的映照,他只是痛恨自己没有在她被拖进那部车时,就救出她,让她免受折磨。

可终究是梦,现实是那晚他与钟勇良赶去医院,庄可祺被推进手术室,进行了十二个小时的手术。

他在手术室门口坐了十二个小时,一动不动,庄文姜瑜来了也不知道,沉进了一种麻木空洞的状态。

直到医生出来,他才重返人间。

医生摘下口罩,声音疲惫:“她头部撞击太重,颅内有血肿,压住了脑子里的神经。我们做了开颅手术,清理了血肿,可脑组织水肿还没消退,尤其是靠近海马体那块,损伤不小。现在能不能醒,什么时候醒都不好说,只能看她自己。”

陈铎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手还攥着她手术前沾血的外套,指节发白。

姜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活着就好,祺祺是有福气的,一定能醒。”

他听进去了这句话,深信她生命力惊人,一定能很快醒来。

他作为陪护住进医院,每天亲历亲为给她擦拭翻身,按摩手脚。因为美国一行洽谈顺利,褚云便让他在医院处理文件,开视频会议。

他全天候守在她身边,白天抽点时间处理工作,晚上就睡在床边的陪护床上,偶尔会跟她说说话。他本就不善言辞,自言自语也会时常卡壳,明明有很多话想跟她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无比怀念她的声音,骂也好,怎么都行,往后他都会一字不漏地听进心里。

有一天晚上,他给她手腕处的伤疤上药。疤痕太深,而且不止一条,纵横交错在手腕上,每回看都触目惊心。他想用祛疤膏抚平痛苦灰暗的记忆,至少等她醒来,不会触景伤怀。

忽然想起那枚戒指,取出戴在她手指上,竟大了一圈。刚戴到指根,手一垂下就滑落。

他只想着是自己没有提前做好功课,买大了,根本没意识到是她瘦得不成样。

第二天,他去了门店,拿给他们改小。售后部说要等十五个工作日,他想也无所谓,也许一个星期内,她就要醒了。

又过了一个星期,钟勇良过来,说邹呈光死了。

他们在医院室外吸烟区说话,钟勇良吐出一口烟,戏谑一笑,“真能撑,颈椎都断了,还能坚持这么久。现在死了,可祺也还没醒,水库没监控,没人知道他们怎么出的车祸。”

陈铎冷淡地说:“还有必要知道吗?”

“当然,法院得判邹呈光赔偿多少,人死了债不能消。等可祺醒吧,医生说她什么时候醒?”

他每天跟医生沟通,医生都无法给出确切答案。他们只反复强调,脑部损伤很难预估清醒时间,如果超出一个月,他们会考虑再做一次手术,清理残余血肿或者减压。

钟勇良听完叹一口气,“不要想太多,吉人自有天相,可祺不是一般人,在那样危急的情形都能跟恶人对抗。我们在水库找到个坑,正好能装一个人,旁边还插着铁铲。稍微一想就明白,这邹呈光真不是东西,想活埋她。”

陈铎喉咙像堵了块石头,难受得说不出话。他抬头看钟勇良,低声说:“给根烟。”

钟勇良递过去,瞥见他形容憔悴,瘦得不像话,拍拍他的肩安慰:“你也好好保重,别她醒了,你垮了。”

陈铎没说话,烟雾在两人只间散开,空气里满是潮湿的苦味。

他还有件事没告诉陈铎,他们查邹呈光手机时,查到了他跟一个陌生号码沟通,他们恢复了跟那个号码的文字短信。发现那个号码跟他说了陈铎出差的时间,以及庄可祺店铺位置与住家位置。

怪不得邹呈光能这么精准地钻了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