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愿意一再听他安排,不想看他颐指气使的嘴脸,故意唱反调:“我给我妈开,用不着别人帮忙。”
邹呈光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没再说什么,只叫助理去“协助”她开药。
她挂了神经内科,跟医生说明情况,医生只给她开了艾司锉仑片。
她看了看药单,问:“可不可以开溴化钠口服溶液,我姐以前喝了这个,特别管用,一下就睡着了。”
医生疑惑地看着她说:“这个是二三十年前的镇静药了,副作用非常大,很多医院都禁了。虽然有些药房也能买到,但我不推荐,现在很多新型药能替代,副作用也小。”
她怔了怔,脑子嗡地响了一下,又问:“如果一直给有癫痫的患者吃,会出现什么副作用?”
“剂量很大吗?”
她点点头。
“就这么说吧,它本质含有溴化物,如果过量服用,会导致蓄积性中毒,会抑郁焦虑、晕眩、精神错乱,逐步共济失调。医院如果给病人开,会明确规定不能长期吃,一旦过量,副作用巨大。”
庄可祺咀嚼着每一个字,缓缓问:“会引起抑郁症吗?”
“抑郁症成因复杂,不能简单归因,不过也确实有可能会因为溴化钠服用过量,神经失调,得抑郁症。”
她谢过医生,捏着药单去开药,途中心情沉郁,心脏凌乱地跳动。她感到血气翻涌,一下下敲击着神经,一个念头慢慢成型。
邹呈光这么有钱,做手术都要出国,他怎么可能找不到好医生给姐姐治病,又怎么可能去买早就被淘汰且副作用巨大的药。
如果是他有意为之呢?如果一切都在他算计之内呢?
就如同煤气灯效应,逼疯一个人很简单,不停打压她,不停让她自我怀疑,让她觉得自己有病。
他通过拳头和药物逼疯了姐姐,而爸妈无意识地成了帮凶。
这个人才是彻头彻尾的神经病,也许就是个高智商反社会人格,拥有金钱地位,却因为姐姐不合他的意,就痛下杀手。
连她也并不无辜,她的无知加速了姐姐的死亡进程。
想起邹呈光给她看的视频,姐姐嚎啕时,是否是一种无力地控诉,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帮助她理解她,只有通过伤害自己来宣泄痛苦。
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最爱的姐姐,被人当成提线木偶,演出一场自戕戏,这根本就是一场谋杀!
这前前后后全是他设的局,他只手遮天,掌控全家性命,要她们生便生,要她们死便死。
助理带她走到停车场,小跑着到车前,替她打开车门。
母亲和邹呈光坐在车里看着她。母亲眼神宽慰,而他眼里充满讥诮,胜券在握地看猎物步入陷阱。
她要入这个局吗?
她一步步走过去,走向未知的险境,一个个念头纷至沓来。
是牺牲自己,求得父母往后安稳,还是孤注一掷,拼命逃脱命运的枷锁?
钟勇良载着陈铎,最终跟丢了车。他有些尴尬,干了这么多年刑警,从没跟丢过嫌疑犯,这会儿竟然跟丢了一辆开得不算快的车。
陈铎很不给面子,皱着眉说:“哥,原来你就这点能耐。”
嘴上叫着“哥”,语气丝毫不尊重,
他急赤白脸地解释,“现在下班高峰,车子多,多大个事,非要追上,抢亲呢!”
陈铎深吸一口气,强压焦灼情绪,“警局肯定知道庄文被送到哪个医院,劳烦你打电话给同事问,赶紧,别磨蹭。”
“臭小子,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他一边骂一边摸手机打电话。
结果真问到医院地址,他驱车赶过去,途中陈铎一直催促,他不禁问:“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