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松,像是道观里清心寡欲的姑子。

也不肯穿艳色,怕盖了谢家姑娘的眼。

包括宜曼在内的,还小些的姑娘们都用凤仙花拌了明矾敷出红艳艳的指甲,她却不肯。

她不能在伺候的时候一伸手叫侯夫人看到妖精一样的柔荑。

谢家兄妹姐弟出去玩时邀他,若是少爷们在,即便喻台同去她也不肯一块相处。

这些事没人能帮了她,她也不说,只说自己不喜欢。

她已经很冒尖了,再跳些,也摸不准头顶上那几个能不能容得下她。

所以熬呀熬呀,兴许这一生就这么过去了。

可是现在有人同她说,轻快些,不要拘谨,这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请求。

宝知对婚姻,有另一层的隔阂便是在于自己是从一个寄人篱下的地方,走入另一个寄人篱下的屋檐。

本质上她感觉自己和丫鬟没有区别,只不过她脖子上的不是麻绳而是金项圈。

宝知又清醒又悲哀。

她清醒认识到现在他们算得上蜜月期,少年人将事情想的好些轻快,所以爱人做什么他都认为是对的,悲哀于日后士之耽兮,这些美好的回忆,令人幸福的话语就会如尖刀,每每回忆起只会一点一点往心口钻,让她痛苦得呼吸不过来。

她更恨自己。

她已经失去了期待未来和畅想美好的能力,幸福了一息后只会将万事先想到最糟的境地。

宝知甚至想求他别这么喜欢自己,以便以后不喜欢了让两个人都痛苦,都不体面。

体面体面。

她贯穿了一生,上辈子到这辈子都在维持。

只因为她曾经是粗鄙的,到慢慢参透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