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闻璟几步上前,伸出手,将她拥入怀中,可低头想吻一吻美人的长发,却发觉怀中只有一架白骨。

“呼!”景光帝猛然睁开眼,眼前明黄的织锦床帐在昏暗中灿灿生辉,压得他眼窝一跳一跳。

他撑手起身,守夜的太监见桥机敏地察觉,恭敬道:“陛下安,现下丑时。”

原来是梦。

景光帝逐渐清醒,这些日子总是断断续续梦到些朦胧的事。

他知道那些是梦。

可是醒来后的心痛与若有所思却是实实在在的。

他总看不清那女子的脸,却觉得熟悉。

兴许是那人定亲给他带来的冲击太大了。

倘若你想逼死她,大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外祖母的话似是在耳边回响,既刺挠耳朵,也刺挠他的心。

景光帝强行压下心中的躁动。

接下来便是日复一日的作息。

上朝,处理政事,用膳,休憩,处理政事,习武,用膳,处理政事,就寝。

他早已习惯,尚为太子时便是这般过来。

可是总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在烛火摇曳时,叫他心神不宁。

只可惜霄望散人不在京中。

景光帝捏了捏紧锁的眉心,发觉自己竟盯着手中的钗子失了神,意欲唤人去寻钦天监来,却见刚办完差事的平云有些低眉臊眼的。

“怎么?”

平云道:“梁婕妤在外头呢。”

景光帝刚松开的眉宇又拧起:“朕不是叫她回去吗?”

平云有些尴尬,却硬着头皮道:“许是匆忙了些,梁婕妤穿的单薄,在外头站了好些久。”

他倒不是收了好处说话,只是刚刚从外边回来,看见风雪里隐约现出一个倩影,定睛一看,却见一小妇人身着贴身裙袍,大雪天里不着大氅披风,挺着个肚子,那般风情,扰得几个毛头侍卫不住偷觑。

平云被吓了一跳,不知这梁婕妤是不是鬼上身,也将那几个侍卫的名字样貌记在心中。

他并没有鄙夷的意思,在宫中想往上爬是理所当然,可惜他的身份只让他效忠于皇帝,自然是从皇帝的利益出发。

陛下在女人问题上不能使用放任主义,即便景光帝无法得到心中所爱,至少在未来中宫娘娘入内时不该是乌烟瘴气的。

邵闻璟想起那个女人怪异又大胆的行径,沉默半晌:“叫她进来。”

外头脸色有些发青的女人袅袅娜娜地入内,恭敬地行礼:“嫔妾问陛下安。”

女人果然穿的不多,缎制的裙袍摇曳,却湿了半边,濡得地毯深出一条痕迹。

“何事?”他头也没抬。

未央宫一日一日地修缮,袅袅不能不担忧。

她不能什么都不做,等着被赶下台:“嫔妾宫中做了些补品,想着陛下……”

“朕一开始就同你说过,这个孩子不想要就打掉便是。”男人骤然抬起头,冷冷打断她的话。

袅袅腿脚一软,跌跪下去:“陛下!”

女人顶着一张芙蓉面,这般惊慌失措,像她又不像她。

景光帝只看了一眼,心中涌出一股反胃,复低头落笔:“你要这个孩子,却利用他。打雍王府那事起,朕便给你许多选择,你却说什么都不要。”

“你真的很会说谎。”

“这就是你的安安分分吗?”

是因为这张脸的缘故吗,邵闻璟终究是软了心,不再视她为尘土,直白甚至有些坦诚:“你想要被宠爱,朕说过,若是入了东宫只能做了摆设,空有名头。与其没有滋味的老死,不如打了孩子,远远以宗室女的身份嫁出去,也算是报答你那时的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