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妈妈欲言又止。
九九与于妈妈并排行走,并没有看见她脸上的表情,但她又好像是看见了似的。
九九说:“就像夫人在下令把芳草塞进井里之前,根本都不屑于跟芳草说一句话一样,我明明可以直接把夫人也塞进井里的,但我还是很老实地在试着跟她讲道理……”
九九说:“我真是太老实了!”
……
九九与木棉相携着离开万府。
木棉说:“其实,于妈妈人并不坏,她只是身不由己。”
九九说:“我知道。”
木棉扭头看了她一眼,而后轻轻地笑了。
感受着后背传来的肌肉拉紧的感觉,她略微放慢了脚步,一边走,一边低声同九九道:“昨天我挨完打,叫人给抬回远香堂去,于妈妈去看我。”
“她说,当初庄太夫人之所以要赶温太太走,并不是因为温太太受老太爷宠爱,事实上,长久以来,万家都是庄太夫人的一言堂,她之所以要赶走温太太,大概还是因为温太太与相公太过于亲近了。”
“这或许让庄太夫人觉得不安。”
“毕竟她只是相公的养母,而温太太却是相公的生母,母子之间的情分的间隔不开的。”
“温太太被卖走的那天,庄太夫人正跟老太爷和相公一起在府里看戏,于妈妈也在那儿,她是照顾相公的保母。”
“她记得那天庄太夫人兴致很高,还摘了手上的宝石戒指打赏台上的戏子,那天台上演的是《看钱奴》……”
九九听后沉默了很久,最后才叹一口气:“早知道这些的话,该谢谢于妈妈的。”
“算啦,”木棉则说:“她说这些,大概也不是为了你一句谢。”
九九看她一眼,问:“那是为了什么?”
木棉顿了顿,才说:“可能是因为人心都是肉做的吧。”
她脸上浮现出一点歆羡来,声音低沉:“其实我很羡慕你,至少你还有办法去追寻母亲的痕迹,有那么多人知道她,我也有母亲,可是她去得太早了,都没能在我记忆里留下任何痕迹……”
……
九九去赁了一辆马车,预备着往弘文馆去。
九九忽的想起来小庄还在等候跟自己碰头,于是就决定兵分两路:“项链,你去找小庄,跟她讲一讲我们这边的变故,暂且与她在一起,我跟木棉去把事情办完,就去跟你们会合!”
猫猫大王迅速又响亮地“喵!”了一声,一溜烟跑掉了。
木棉惊愕不已:“猫怎么去跟人讲变故它会说话?”
九九轻轻“嗐”了一声:“这就是一个稍微长一点的故事啦……”
两人乘坐着马车离开,才刚走没多久,庄家小厮良忠的身影便从阴影处显现出来了。
他心想:她们这是要去哪儿?
行动上倒是没有迟疑,叫了辆马车,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九九与木棉一起到了弘文馆外,木棉还是头一次来,但九九可是熟客了。
九九花钱从车夫手里买了条马鞭,卷起来盘在腕上,而后麻利地去找了门房上回来的时候接待她的门房也在这儿,这会儿碰了面,不免要小小地寒暄几句。
门房还很热情地问她:“小娘子这回也是来找万家小娘子的吗?”
“不不不,”九九赶紧说:“不找万家小娘子,找万家的二公子,叫道靖的那个。”
门房就给她指了另一个方向,说:“年纪稍大一些的学生在那边儿,得穿过东门去找才成。”
“噢噢噢!”九九谢过了他,又协同木棉一道,往东门处去寻人。
照例找了门房。
照例有值班的学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