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厉声道:“先前魏家那儿得来的钱,都有谁沾手了?!”
刘耆长吐了个干干净净。
首先被咬出来的就是赵少尹。
赵少尹打从九九最开始问,就心知不好,现下那股不祥之感终于落到了实处。
他瑟瑟起身:“乔少尹,这是他诬陷我……”
刘耆长说都说了,索性说了个清楚明白:“我有证据,我记了账,有一尊玉像,如若不出意外的话,现在还在他的书房里呢,先前他转买过一些东西,当铺那边都有记档,也是没法抵赖的……”
赵少尹脸色一时红,一时青:“你!”
九九轻轻吐出来一句:“拿下。”
赵少尹变色道:“乔少尹,我跟姓刘的可不一样,我是朝廷命官,品阶与你相等,你怎么敢拿我?!”
九九觑着他,微微一笑:“堵上他的嘴,上夹棍,也夹断他一根骨头!”
赵少尹心头悚然,厉声道:“谁敢?!”
京兆府的人迟疑了。
九九也不在意,当下就道:“中郎将,该金吾卫的人出场了。”
她从袖子里取出先前左文敬没看的那张条子,推给他:“这是当朝天子亲笔出具的手令,准允我便宜行事,你瞧瞧,是不是真的?”
……
又是一声骨裂的脆响。
堂中许多人忍不住闭了下眼睛。
然而堂外的叫好声却更高了。
九九很耐心地等赵少尹恢复一些,能如常交谈了,才叫人把他嘴里的木塞取出来。
她环顾四遭,很亲切地说:“再夹断赵少尹的这根骨头,是为了打破诸位的固有印象,免得你们以为我只敢收拾一个小耆长,不敢对朝廷官员下手。”
众皆默然。
九九又很认真地同赵少尹道:“赵少尹,我不信魏家的案子是你第一次伸手,你也做了这么久的京兆府少尹,从中抽过多少好处,沾过多少人的血泪,只怕连你自己都记不清楚了吧?”
她说:“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去静室,把你知道的,经手过的案子一五一十地写出来你别想着一头撞死或者吊死了就能一了百了,坏我的事,我叫你全家上西天!”
赵少尹神情瑟缩,脸孔苍白得好像是一个纸人。
金吾卫的人押解了他出去。
另有人将刘姓耆长招供出的参与了魏家一案的其余差役押解下去。
九九叫把他们统统单独关押,就像将泥螺放进清水里似的,看他们谁吐的沙子最多。
“得认真招供啊,”九九特别和气地跟他们说:“你们看,我还是给了你们优待的,刘耆长的腿断了,赵少尹的腿断了,但你们的腿现在都还好好的,我是不是对你们特别好?”
参案的差役们脸色发青,胆战心惊,不住地点头:“是,是……”
九九“啧”了一声:“也就是我心肠好,才这么宽厚地对待你们呢,去吧,可别叫我失望啊?”
金吾卫的人带了涉案差役们下去。
九九站起身来,看着空空如也的公堂和孤零零摆在那儿的夹棍,左右活动了一下肩膀:“审完啦,多简单!”
紧接着,她转向门外诸多神色各异的围观百姓,震声道:“自今日起,一月之内,京兆府少尹乔翎在此审案,若有冤屈来诉,我必秉公为之!”
堂外一片沸然,宛如烧滚了的水,激烈地在半空中滚动着。
那随之而生的烟雾腾空而起,几乎是以骏马飞驰般的速度,淹没了整个东都。
……
前来告状的百姓和闻讯来看热闹的民众,将京兆府门前的几条街都给堵住了。
投送进来的状纸,几乎能淹死百十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