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宴便称呼一声:“袁少尹。”
袁文津又作询问状,先示意离公孙宴更近一些的九九:“这位小娘子是?”
公孙宴堂堂正正地告诉他:“这位是京兆府少尹乔翎,我的表妹。”
京兆府两位少尹之一的袁文津:“……”
九九:“……”
袁文津默然几瞬,又向他示意远一些的卢梦卿:“那位太太是?”
卢梦卿没用公孙宴回答,自己上前几步,彬彬有礼道:“惭愧惭愧,在下卢梦卿,忝居中书令。”
袁文津:“……”
坏了,遇上搞抽象的了!
饶是他见多识广,人也通达,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才好。
正尴尬寂静,四下无言之时,却听远处有达达的马蹄声逐渐近了,近了。
是巡检帝都的金吾卫到了。
耆长以一种乳燕投林的姿态,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飞奔了过来,因为跑得太远,险些撞到马嘴上。
他兴奋大叫,连连示意:“就是那几个人在这儿闹事,他们意图造反!”
左文敬坐在马上,目光复杂地在九九脸上一扫,捎带着瞟了卢梦卿一眼:“怎么是你们?”
这才注意到九九旁边还有个容貌出挑的年轻郎君,皱一下眉,又问:“那是谁?”
耆长急了:“中郎将,您赶紧把这些社稷贼子给抓起来啊!”
袁文津冷冷地斜了他一眼,喝道:“来人!先把这条搅屎棍给我押下去,赏他三十板子!”
耆长:“……”
其余人:“……”
袁少尹看没人动弹,遂冷笑一声:“怎么,我使唤不动你们?!”
差役们硬着头皮说了声:“是!”
当下将耆长给押住了。
卢梦卿背着手站在那儿,淡淡瞟了一眼,说:“你们可别想着借袁少尹的话一气儿把他给打死了,到时候好来个死无对证啊。”
他很肯定地说:“你们要是不讲武德坏了事,以后别人再不讲武德报复回去的时候,可千万别叫屈!”
不只是那几个差役,连袁少尹都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他心想:这个人虽然狂妄,倒真是很了解官场之事。
那边左文敬已经下了马,身上铠甲撞击在一起,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他问九九:“这是怎么回事?”
九九就把手里那张被团过的收据递给他,简洁地把事情原委讲了:“我前天抓到两个在通缉榜上的贼人,押送到京兆府来了,今天来问一问案子审的怎么样了,结果他们却跟我说是我抓错人了,不肯承认这事儿!”
又一指旁边那惶然惊恐的妇人,道:“这位姐姐就是那被洗劫人家的一员。”
“凶案发生的时候,她带着孩子在娘家小住,听闻拿到了贼人,来问状况,结果却发现亡夫的玉佩挂在耆长身上,京兆府的人栽赃她与贼人私通,合谋害死了夫家满门!”
左文敬瞧过那张收据,又递给袁少尹瞧。
后者接过去瞧了一眼,叹一口气。
公孙宴不知什么时候从耆长身上扯了那枚玉佩下来,提着落到那妇人面前,问:“是这块吗?”
“不错!”
那妇人很肯定地说:“这块玉佩是亡夫最喜欢的,当时买了玉料,底下有一点黄,他想了很久,终于画出图来,要用那一点黄雕成兽眼,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说到这里,她想起物是人非,骤然间悲从中来:“当时的图纸,都好好地收着呢!”
说完,悲恸不已地哭了起来。
九九静静听完,毫不客气地跟袁少尹说:“你们京兆府真是烂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