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妻子,又见玉荷事事对他言听计从,无微不至,觉得她胆怯懦弱。 少年的反叛心理让他对玉荷越发厌倦,越来越不待见她。
他在外面是温良有礼,风度翩翩的贵公子,但回到府中,一旦对上玉荷又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恶劣、冷漠、忽略、暴躁、厌烦,最大的恶意留给最爱他的人。
这实在伤人,但玉荷却通通可以包容,有时候被伤得狠了,便偷偷找个角落藏起来,舔舔伤口,流流眼泪。新的一天开始,她还是那个很爱很爱谢燕之的玉荷。她对谢燕之的爱从来都是十分,任何事情都不能动摇半分。
因为从她来谢家的第一天,谢夫人便指着谢燕之跟她说,这个人以后会是她的丈夫,他以后是她的天,是她的中心。她存在的意义,便是万事都为他。这个念头在玉荷心中扎下了根,经年茁壮,直到后来烈火焚身,血泪浸烂,才最终随风飘散。不过那是很久很久之后的事了。
见到谢燕之第一眼她便深深地喜欢上他。少年芝兰玉树,风姿迢迢,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谪仙的人。
她一直期待着,期待着她长大成人可以嫁给谢燕之的那一天。
(四)
可是天不遂人愿,玉荷终究没有等来谢燕之娶她那天,她等来的却是谢家因被牵扯进多年前的一桩旧案,被圣上下旨抄家。
不过也不意外,谢家家大业大,却只剩孤儿寡母,是多少人眼中钉,肉中刺。幼主尚未长成,此时正是折其翅翼,断其根基的好时候。
树倒猢狲散,不到两日光景,谢家的下人便都散光了,整个偌大的宅子只剩下谢老夫人、谢夫人、谢燕之和玉荷四个人,显得尤为冷清。大宴宾客仿佛还在昨日,如今却只剩人走茶凉。
玉荷是在谢府后院的湖心亭找到谢燕之的。那时天已入秋,天色昏暗,烟雨朦胧。
玉荷一走进湖边便不自觉地拢紧了衣领,入秋有寒,水边寒意更甚。而此时亭中,谢燕之仅着一件单衣,倚靠在亭边闷声喝酒,他的脚下全是散落的空酒坛。
谢燕之听到声响,缓缓地转过头望向这边,见到来人是玉荷,痴痴一笑:「他们都走了,你怎么还留在这里,怎么还不走?」接着又扬头灌下一大口酒。
玉荷从未见过谢燕之这副模样,落拓潦倒。谢燕之前半生意气风发,不受磋磨,是京城中最明艳的少年郎。如今这样,玉荷心如刀割。
「玉荷不走,谢家对玉荷恩重如山,玉荷要留下来。」玉荷蹲下将酒坛子收拾好,声音温婉而坚定。
「哐当。」一个酒坛狠狠地掼在玉荷脚边,里面的酒水溅湿了她的裙边,飞裂的碎片划伤了她柔软的肌肤,沁出了晶莹的血珠。玉荷轻轻地痛呼了一声。
「留下来,你以为还能做谢家少夫人吗?谢家没了,什么都没了。」谢燕之痛苦地怒吼着。
玉荷在谢燕之的脚边,抓着谢燕之的衣角,抬眸含泪深情地望着他:「我知道的,玉荷是心甘情愿地留下来的,求少爷不要赶我走。」
她来到谢家已经三年了,谢老夫人把她当成亲孙女一样,谢夫人平日待她也算不错,而谢燕之是她深爱的人。待在他们身边,就算日子苦一点,她也甘愿。
谢燕之见此,随手拂开玉荷抓在他衣襟上的手,无谓地笑了笑:「随便你。」似是不相信世间有人这么无私坚定。就算现在如何言之确凿,以后也会离开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