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蹙眉,低头看向指尖,对心中异样的情愫与感觉迷惑不解。
这时小厮又说道:“小郎君,天色不早了,再不回去夫人与家主该担心了,咱们回去罢。”
程煦沉默了片刻,点点头,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去。
上了马,一步三回头,离开了西市。
……
沈漪漪又做梦了。
漆黑的夜,如火的翻云天,阿娘拉着她的手决绝地冲入火海之中。
灼热的火热舔舐她的肌肤,耳旁传来男人与女人慌乱且凄厉的尖叫声,阿娘将她牢牢护在怀中,用娇弱的身子义无反顾地为她撑起一片天地。
她好困好累,却仍旧死死地拽着母亲的手不让母亲继续往前走,口中喃喃道:“阿娘,还有阿弟,阿弟还没跟咱们走,你不要他了?”
小小年纪的孩子,尚不懂得生离死别,阿娘抱着她泪流满面:“漪漪,是阿娘对不住你和煦儿。”
原来那不是梦。
而是五岁之时因生病而被她遗忘掉的记忆。
一夜之间失去慈爱的父亲和刚出生的亲弟弟,因为太过痛彻心扉,所以她刻意将这段记忆遗忘。
在看见太子带来的那副画像之时,这些被尘封的记忆仿佛在刹那之间闸门碎裂汹涌而至。
画像之上,男人仪容俊美,意气风发,风采卓然。
那是她模糊记忆中父亲的轮廓与模样。
亦是程家的先家主,程邈。
更难以置信的是,十几年过去了,她竟还记得那日清晨父亲离去之前慈爱的脸庞,温柔的叮嘱,这么多年依旧栩栩如生地在她的眼前和耳边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