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珠今年九岁, 阿爹是定襄县令杨昭,眼着女儿一天大过一天,成日却只想着玩耍,不是偷溜出去街头逛庙会,就是和婆子、小婢女打马毬玩投壶,总之是不干正经事,做父亲的心里很是犯愁。
大周朝风气开放,杨昭虽对这唯一的宝贝女儿在女工针织、德音工容上没多大要求,可怎么说得识得几个字、读过几本书罢?
否则长大后嫁进夫家没几天,只怕连账本都看不懂,指不定被舅姑看低成什么样儿呢。
定襄是边疆偏远地区,再往北,距离中原远,想找到一个有学问又价钱实惠的教书先生没那么容易。
杨昭找来找去,精心挑选,倒是看中了几个士子,可惜都好高骛远,一听说是来教一个九岁的顽劣小丫头,月钱还止一两,纷纷摆手不干。
也是极偶然的一次机会,杨昭遇见了在路边摆摊为别人写信挣钱的少年崔寻。
这少年看起来十六七岁的模样,双手冻得通红,上面布满了冻疮,人更是极瘦,小脸蜡黄都没巴掌大,身上洗得发白的袍子在冬日凛冽的寒风中一吹空荡荡地,似乎一不小心就能被风把人给吹跑了。
别看这少年年纪不大,不仅谈吐文雅不凡,心地还颇为纯善。有些衣衫褴褛、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欲给边关服兵役的儿孙们写信报平安却苦于家境贫寒无钱支付写信的费用,这少年也一笑置之,写过信后分文不取。
杨昭无意瞥了眼他写的字,十分清雅俊秀的小楷,并未因老人家未曾付钱而糊弄了事。
再后来,这少年因户籍丢失到县衙补录户簿,皂吏见少年手有余钱便起了歹心想趁机讹诈他一番,扬言拿不出十两银子重办户籍便要将他当做逃户遣返原地或关进县衙大牢。
杨昭从在场的旁人口中得知,这少年听罢后脸上竟是无喜无怒,只淡声说想将自己租赁的房中钱财拿来好办事。
皂吏同意放他离去,少年却从角门过来径直找上了杨昭的扈从求见杨昭。
最后自是杨昭出面帮他摆平了此事。
后来杨昭捋着胡须十分不解地问:“你这少年,为何笃定本县令一定会帮你?”
少年举着荷包微微笑道:“来定襄之前,某便打听过,明府在定襄做了十年的县令,是十里八乡难得的青天好官,从不欺侮平民百姓。”
杨昭大笑,更为欣赏少年,不光帮他补办了户籍,还邀请他到家中教习顽劣的小女读书识字,少年不嫌钱少,欣然应允。
写完三十个大字后,珠珠小娘子如愿得到了老师画的桃花图一幅,捧在手中爱不释手,师生两个凑着脑袋说了好半响。
离开时珠珠忽然想到什么,拉着先生神神秘秘道:“先生,明日我表哥便要从华州回来啦,他还一直向我打听你呢,让我别告诉先生他要回来了。”
说完又哼了声道:“我不喜欢表哥,阿爹却疼他得紧,先生你可离他远些,我有一回可见他去过那种地方……你莫要被他带坏啦才是!”
那种地方,十有八.九便是青楼。
崔寻收拾着笔纸的手顿了下,随即若无其事地摸了摸珠珠的小脑袋,笑着应道:“好,先生知道了,珠珠晚上别忘了温习今日写的字。”
向杨夫人告别后,崔寻步行回了城西安化坊的一处小院。
家中有两个仆妇做饭,饭菜做完后其中一个回了家,另外留着一个看门。
用过晚膳后,少年将门窗紧闭,帘拢打下,对着菱花镜缓缓摘下头顶上的幞头,落下满头如云乌发。
再将外袍一件件脱下,用打湿的帕子洗去脸上的黄粉,灯下的肌肤瞬间莹润如玉,细腻得如同破壳的鸡蛋,面黄肌瘦的少年赫然变成了花容月貌的妙龄少女,胸口的两团丰盈亦用裹布紧紧裹着。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