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头彻尾的,疯子。

她走上前,注视着那张脸,生平第一次伸出手,紧紧捏住了顾青竹的下颌:“你想死,为什么不找一个轻松的方式?”

掌心贴触的脸格外的冷,宛若一块冰。

这句话的音量很轻,应许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学着顾青竹那样疯。

她感觉格外的疲惫,似乎从踏足这个房间开始,她的生命也开始与顾青竹一样,正在流逝。

就这样死了?因为顾青竹去死,所以她也要死?

这算什么?

没有回应。

“上次,你看见了吧?那几句评论,她希望我跳下去。”

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当夜的场景。隔着一扇窗,人与人的世界也被分割。

顾青竹注视着屏幕,沉默、茫然,她近乎不可思议的注视着一切,像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人心险恶到这个地步。

她自以为将一切情绪掩藏的极好,可应许都注意到了。

一个狠心、决绝、冷漠而又“善良”的

疯子。

应许松开了手,女人的下颌上已经清晰出现指印,她注视着自己的杰作,冷冷的,终于在女人几乎失去意识时,问出了一直隐藏在心内的话。

“为什么承受这一切的不是你?”

只是因为虚无缥缈的“女主”身份?

尾音落下,依旧一室静默,应许转身,准备离开浴室。

如果非要选择死法,她宁愿从窗外跳下去,自己结束一切,也不要与顾青竹绑在一起。

“应许”已经因顾青竹而死了。

应许不会。

她的一切,都由自己主宰。

偏偏就在踏出第一步时,耳边,却传来了颤抖的呼吸声。

死吧。

应许想。

死了,没准就解脱了。

这不就是顾青竹想要的吗?那就让她如愿以偿好了。

就当是自己倒霉。

可是,凭什么是她倒霉?

这世界上恶心的人那么多,该死的人那么多。

凭什么死的是自己?

静默中,应许转过头,她冷冷注视着顾青竹。

世界流速仿若都在这一刻慢了下来,就在她眼前,女人费力的睁开眼,睫羽沾着水,宛若泪滴,她似乎还处在梦里,声音格外的飘忽不定。

“对”

对什么?

水声遮掩了脚步。

应许注视着顾青竹的脸。

割腕是最蠢的死法,它感受到的痛苦比任何一种死法都要多而漫长。

纵然如此,顾青竹依旧选择了它。

她甚至躺在盛满冷水的浴缸里,任由骨头都被冷水浸透。

齿关咬着嘴唇,薄唇早已破烂一片,颤抖着的她宛若一个彻底被毁坏的娃娃。

下一秒,她听清了女人唇齿间摩挲的字节。

“对不起。”

对不起。

是在对谁说?“应许”?

应许甚至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下一秒,女人伸出了手,她似乎是想去触碰什么,应许冷眼旁观着,不给予任何帮助。

手腕刀口刺眼,血肉翻涌,液体蜿蜒滑落在手臂,下一秒又被水稀释,流了满地。

静默之中,那只手的主人终于触碰到了热源,她缓慢的试探着,最终触碰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下一秒,她很轻的用手心,轻贴了一下应许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