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竹下意识用最阴暗的想法揣测盛秋雨, 无所不用其极, 却又在冷静下来后,被自己逐一否认。

无论盛秋雨为什么笑, Omega都没有加害应许的理由。不仅没有,她甚至比绝大多数人都要上心应许。

越是清楚这一点, 越让顾青竹在疲惫中感到恼怒。

先前, 这种恼怒源于对盛秋雨的憎恨,顾青竹增很对方分明清楚自己与应许的关系,却还是要横插一脚。

可如今, 这些恼怒的来源却成了她自己。

如若不是她对应许的怀疑、追问,甚至是冲动下的疯狂行为,应许不会给盛秋雨探望她的机会,不会躺在病床上,更不会

面临失明的风险。

指节攥紧了花, 包装纸被揉皱,顾青竹突然意识到, 这似乎是她人生中最后一段轻松的时间了。

无论应许清醒后,如何看待她的所作所为, 她都没有办法原谅自己,二人间的关系也注定回不到过去。

更重要的是,在应许心中。

她们真的有过“过去”吗?

*

门被推开时,应许仍在注视镜中的自己。

两张面孔重叠,‘见过’许应后,应许才惊觉两人究竟有多么相似。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顾青竹将‘应许’视作凶手,却从未对她下手的原因

大概在Omega心中,伤害这张脸的主人,就像在伤害许应。

而对她滋生的感情,也不过旧情复燃。

面对熟悉的面孔,贴心的话语,移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想到这,应许唇角勾起,即使如此,神色也有散不去的阴郁。

她擦干手上的水,还没走出房间,门外已经传来顾青竹的声音

“应许?”

应许脚步一顿。

这似乎是她第一次听见顾青竹这样的声音,发着抖,带着些许不可置信。

“我在这。”沉寂片刻,她还是开口,不想让顾青竹吸引来太多的人。

毕竟她现在这副样子算不上好看。

窗外天清气朗,暖风将纱帘吹的沙沙作响,是夏季再寻常不过的好天气。

病房内空挡一片,只剩床头的花瓶里插着一束向日葵。

顾青竹大脑发白,即使身后响起声音,也被她误解为幻听。

直到脚步声加重,女人开口叫她:“青竹。”

她终于抬头看去,下一秒,呼吸骤停。

应许就站在不远处,发丝上残留着水滴,似乎是刚洗去了什么痕迹。右眼处的纱布已经被取下,眼球滞留其中,却像被废弃的零件,再也无法运转。

四目相对时,左眼眼睫方才在静谧中扑闪了一下,宛若振翼的蝴蝶,却只剩下了一半躯壳。

分明除去一句“青竹”外,应许什么都没说,也足够让顾青竹双眼通红:“应许……”

她还想说更多,却发不出丝毫声音,脖颈像是被无形之手扼住。

时过境迁,顾青竹终于体会到应许曾体会到的窒息。

“……”

好一会,应许才意识到,这似乎就是顾青竹要说的全部。

这种缄默让她格外熟悉,像是回到了曾经与顾青竹无话可说的日子,她思绪游离,目光最终还是落停在顾青竹脸上。

右眼失明后,左眼的视力也会受到影响。

应许看不清顾青竹此刻的模样,模糊的视线反倒让她心下安定许多。她伸出手,指向自己的左眼:“这里还看得见,很清晰。”

“所以,不用太责怪自己。”应许温声说,“青竹,你做的已经够好了。”

“……”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