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黑的沉夜被劈开一道缝隙,画室内的东西在瞬间被摔了个粉碎,那幅画被颜料盘彻底破坏,应许眼前有一瞬的惨白,她下意识闭上了眼,感觉到漫上心头的冷与呕吐欲,僵冷着她的四肢百骸。
耳边,系统不断提示着什么,警告的声音像是化为了实质,让应许眼前红黑一片,晕眩一场。
应许再次睁开眼,眸光像被揉皱的布,她依旧清晰看见坐在画布后的女人。
顾青竹依旧在尖叫,怒骂着什么,应许却有些听不清,她只觉得女人像拉锯提琴的提琴手,只是亲手将琴弓放在自己颈边,像是时刻都要割下自己的咽喉。
再一闭眼,睫羽微颤,视线被不断模糊。
浓稠的液体不断涌出眼眶,像是滚烫的岩浆,要将那些皮肉烫穿,紧随而来的,是不断在眼眶内扩散的痛感。
应许终于探手去摸。
紧随着,门被从外敲响,熟悉的声音不断响起,灯光骤然亮起,顾青竹在接受镇定剂注射前,抬头看了一眼应许。
女人伸手,神情几乎空白的抚摸上右眼。
血液浸透她的脸颊,滑落至脖颈,又被她掌心拢着,像是盛了一片小小的、只供一人饮用的湖。
而地上,掉落着一块还沾着笔屑的刀片。
第60章
走道宽阔, “抢救中”的字样闪烁着红光,空气中蔓延着刺鼻冰冷的消毒水气息。
长椅上,顾青竹视线垂落,手腕上残有干涸的血液, 宛若碎落的藤蔓。
她直勾勾的盯着那处, 不知道这是自己的血, 又或者是应许的。
似乎一切都是一场梦,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应许已经被送入了抢救室。
可如果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 为什么当她闭上眼的时候, 应许没有出现在她眼前?
她的动作幅度很轻,却依旧被陆助理注意:“有镇定剂吗?”
医生摇头:“来的路上已经注射过两次, 超过标准用量了。”
这些药剂起效固然快,可副作用也极强, 频繁使用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正因如此, 往日即使再失控,顾青竹也很少使用。
可最近这段时间,她的用量却远超过去几年, 让人难免心生惶恐。
Beta明白她的犹豫,深吸口气,试图劝道:“青竹,这里有我,你先去”
可尾音还没落下, 急切的问询已经打断了这番问候。
“顾青竹在哪里?应许呢?应许怎么样了?”
“病人正在抢救……”
高跟鞋踩踏在地面,发出清脆响声, 陆助理愕然看去,盛秋雨满脸怒容。她似乎是一路风尘仆仆, 眼底有说不出的倦意。
可在看见顾青竹的一瞬间,所有疲惫的情绪一扫而空,转变为有如实质的愤怒
“顾青竹!”她怒然道,“这就是你说的会对应许好?她为什么会在抢救室里?你对她做了什么?!”
盛秋雨身后,程筠似乎在与谁通话,看见这一幕,微不可查的一皱眉后,缓慢开口:“小雨。”
对上那双满含怒意的眼,顾青竹第一次这样失神,她张口,却想不出任何辩驳的字句,甚至只要看见盛秋雨那张脸,便会想到先前应许怒斥她的那句,“你分明知道。”
她分明知道。
就算应许过去的确与那些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可在自己身边时,应许从未与任何人有过逾矩的关系。
顾青竹什么都清楚。
可她就是想要以此质问应许,想要应许的态度与真心,想要alpha彻底与那些肮脏的人与事划清界限
她肩膀起伏着,竭力平复呼吸,最终却也词不达意的问道:“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