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凛一顿,似乎是没料到他家中竟然已经拮据到这种程度。

可细看之下,他的脸色的确已经不像往常那样健康红润,丰盈的面颊悄悄凹陷下去,嘴唇干燥起皮,眉眼间满是憔悴与忧愁。

严凛起身走出堂屋,再进来的时候,手里已经端了一碗米粥,两个包子,甚至还有一碟子凉拌牛肉。他将饭菜往林殊跟前的桌子上一放,说:“吃吧。”

林殊一呆,低头瞅了瞅面前这堪称丰盛的一餐饭菜,又瞅了瞅对面神色自若的青年,有些摸不着头脑,但那点疑惑才刚爬上心头,他自己又猛然反应过来,想起自己片刻前的“眼睁睁看着我饿死”等言语,血液一下子冲上脑海。

“我,我不是来你家讨饭的!”男人霍然起身,极度的羞耻与悲愤让他的身体都控制不住地打着哆嗦,眼睛气得发红,“你不答应就不答应,干什么要这样…这样羞辱人……呜……”

眼泪已经不争气地往下掉了,他狠狠地抹了一把泪,再也待不下去,转身就想走,但胳膊却在此时被青年攥在手里。

“等等。”

村里的年轻男子看似美貌娇弱,实际上力气却大得古怪,严凛这么个身形几乎比他纤细了一整圈的文雅青年,攥住他胳膊的手却像是铁钳一般牢固,林殊无论如何用力拽动手臂都不能挣动分毫,心中恼恨更盛,不再吭声,只不声不响地奋力挣扎着。

如今外头寒深露重,他却只穿了一件长袖单衣,连外套都没有披一件。尺寸稍显窄小的衣裳将他壮硕丰满的上半身勒得紧紧的,胸前鼓鼓囊囊,略一动就见那里的软肉颤颤滚作一团,在领口下露出一点惹眼的沟壑阴影。

“……没有羞辱你的意思。”青年将视线从他过分丰硕高耸的胸前挪开,神情仍是一贯的淡漠,“你先把饭吃了,再说给你分地的事。”

严凛最终还是答应分给他一块田地。

还不是荒地,是村子耕地区里排得上名号的肥沃好田,离桃叶河也近,灌溉取水十分方便。

林殊本打算能得一块荒地自己开垦就不错了,不意还能分到这么一块肥田,一时喜不自胜,先前对严凛的那点抱怨不满顿时烟消云散,只剩下浓浓的感激:“真的要给我这么好的地吗?太、太谢谢你了!”

他现在相信人家有意羞辱自己,而只是可怜自己孤伶伶吃不饱饭了。等严凛再叫他吃饭的时候,他也只是不好意思地迟疑了一会儿,拿起包子咬了一口,饥肠辘辘的肚腹被浓郁肉香填满,林殊心中感激之意更甚,诚心诚意感慨道,“你真是好人,要是你也不愿帮我,我就一条活路都没有了。”

“你不用急着谢我。”严凛说,“别以为得了块地就没事了,地里的活计苦重,你干不来,趁早再嫁个称心的男人才是正理。”

旧事重提,林殊这回不再气愤,却仍不愿多谈,只嘟哝着说了句:“我不想嫁人呢。”

他好不容易了却了一桩心事,心情一放松,语调也有些止不住地上扬,尾音拖得轻软含混,听在严凛耳中,几乎产生了对方正在向自己撒娇一般的错觉。

……或者,也不一定就是错觉。

但却是明白无误的再一次拒绝。

“林殊,”青年扯了扯唇角,轻声说,“你自己选的路,将来可别后悔。你可千万……”

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嗯?什么呀?”正美滋滋盘算着自己日后营生的男人闻言抬起头,不解地望向话只说了一半的青年。

一顿热腾腾的米粥与面食下肚,他的脸色立刻就好看了不少,眉目疏朗,脸颊泛起淡淡的红,两颗黑石子一样明亮的眸子专注地投过来,澄澈天真,不染半点世俗浊气。

多么无辜。

“没什么。”严凛面色如常,心中却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