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郁,高楼大平层的客厅亮着盏黄铜落地灯。
已近凌晨一点,两个多小时前泽川的人将楚然跟老魏驱车送来这里陆行舟的临时公寓。
说是临时的,装潢跟家具却完全不凑合,从窗帘到寝具都保持着跟临江一样的格调,只是没有陆家的水波纹刺绣而已。
来了以后楚然表现得比较拘谨,基本哪里都不碰。这里毕竟是陆行舟的地方,他们俩的关系现在说不清道不明,还是把握分寸感得好。
同是客人,魏叔却截然不同。他虽然因为火灾的事感叹了许久,但很快就强打精神操持一切,不仅拜托陆行舟的手下去找了几套合身的干净衣服,甚至还利用冰箱里的食材给楚然做了点吃的。
可以看得出,魏叔心里很把陆行舟当自己人。
公寓有跃层,上下加起来一共四个卧室,但上面的面积要相对小一些。他自行挑了一个最小的房间,临睡前嘱咐楚然:“早点儿休息吧,今天折腾了这么一整天,你不困孩子也该困了。”
“嗯,”楚然双手捧着一杯温开水,眉睫下的确有淡淡的倦色,“马上就睡。”
沙发是他暂时的栖身之处,耳边能听到新风系统工作的声音。
目所能及之处都保持得干净整洁,看来陆行舟平时也不太在家住,或者每天都有保洁上门打扫。茶几上没有烟灰缸,只有几把零散的轿车钥匙。这倒很奇怪,谁都知道陆行舟是烟不离手的。
看来看去,楚然觉得这地方处处熟悉却也处处陌生,跟他和陆行舟的关系一样旧里藏新。
不多时,大门传来密码锁的声音,公寓主人回来了。
从进玄关开始陆行舟就把脚步放得很轻,显然是怕把人吵醒。没想到刚一进来就发现客厅的落地灯还亮着,暖咖色灯光把地板柔和地染出一圈光晕,楚然手捧玻璃杯在光晕的正中央坐着,膝上搭着一张白色长绒毛毯,画面温柔静谧极了。
“老魏睡了?”
“嗯,他说头晕,先去睡了。”
本来是相当普通的一句回答,陆行舟却从里面听出了更深一层的意思,眼中熠熠发亮:“所以你专程在等我?”
永远都这么会抓重点。
楚然将唇凑近杯沿,睫毛垂下去就不肯抬起来:“换地方了睡不着,干脆在这儿坐坐。你的事解决得怎么样了?”
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语气却是舒缓安稳的。
陆行舟的嘴角浮现短暂笑意。他先是走过去碰了碰杯壁,随后拿走杯子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更热的水,接着才将水杯递回给他:“暂时算解决了,不过对方肯定有后手,还没到高枕无忧的地步。”
“唔,”楚然的头低下去,两只手把杯口捧到脸下,热气氤氲蒸腾着脸颊,“所以是有人故意纵火?”
“故意不故意没什么区别。”陆行舟淡淡道,“你跟老魏差点出事这笔账已经算到中恒头上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其实没必要跟人斗狠,失火的事有警察,如果真的是纵火他们也跑不了。”
陆行舟一听就笑了。
怀孕之后楚然不像以前那么喊打喊杀了,愿意留余地。
“你说得对,我也不打算跟他们硬碰硬。九安国开委有我哥的老同学,久骁已经在设法搜集中恒向他行贿的证据,必要的时候会有一封检举信递到省领导的办公桌上,只不过这样牵连的范围会很广。”
楚然静了片刻,脸上忽然绽出一点笑:“是跟我学的么。”
“检举行贿受贿。”他头一回主动提及报仇的细节,“我当时对付李明健就是用的这一招。”
虽然对手污烂,泽川自己也并非完全干净,起码在陆和泽时代必定不干净,因此这一招绝不会是陆和泽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