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陆行舟声音凑近,“说话,是不是打算冻到生病为止。”
楚然觉得自己已经生病了,脸颊滚烫。他把下颏收进风衣领,感觉硬挺的边角线像陆行舟凌厉的侧面线条,怎样都躲不开。
“连江可瑶都看出你不舒服。”陆行舟说。
话一出口,楚然身体微微一震。
他想起那位小姐的声音为什么耳熟了,原来是“江小姐”。
刚被驱散不久的寒意蛇一样爬回身体,顺着颈后脊柱蜿蜒拱向腰际,小腹隐隐作痛。
他目光微沉,眼睫就此没有抬起来过:“你不是说放我走吗?病了也是我自己的事。”
这句话无异于当头一棒,喝退所有不该存在的暧昧不清。
陆行舟表情骤冷,眉峰极缓慢地皱成山丘:“我今天是来谈生意的,不是来抓你。”
“是么。”楚然转开脸,看向熙熙攘攘的路口,“那太好了。”
总算不用再躲了,他躲累了,剩下的几个月更加没有力气换个地方捉迷藏。
“你就没有别的话想跟我说?”
“祝陆总财源广进。”
车厢里寂静无声。陆行舟心里憋的火能毁天灭地,落实到行动上却也只是把方向盘握得像枪杆子,手中随时都能蹿出几点火星来。
一切退回原点,他在楚然的要求下将人送回小区,把车停在了离小区还有五百米的地方
具体住址楚然不肯说。
陆行舟想买颗炸弹把这儿夷为平地,每只家猫都变得无家可归方才解恨。
下车前楚然把风衣脱下来,叠好平放在座椅上。后排的东西许多已经滚进拣不到的犄角旮旯里,索性就不要了。
好不容易去趟超市,付了两大袋东西的钱,最后只剩下一袋。
他捡东西的时候陆行舟没帮忙,更没有下车送,全程只是坐在车里,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才调转车头离开。
这一次陆行舟发现自己已经有长足的进步,起码真能放楚然从自己身边走掉,没有采取任何暴力手段。
至于他自己,创口似乎也很小,虽然还不到毫发无损的地步,却足以令他面容不改地照计划跑荒地。
下午的时间一分钟掰成两瓣用,跟当地的几个官员见面吃饭谈事情,忙到晚上都没工夫想其他的。
九安的夜晚比临江的美,他开车出去兜风。
车水马龙的街过了九点终于有所松减,奔驰穿梭来去,在江边无人的快速路上一度跑到八十迈,凛冽的寒风啸叫着往车里灌,车顶都几乎掀开。
疾驰近两个小时后连轮胎都累了,方向盘上全是手汗。他把车速放缓,沿市区中心街道消遣一般游荡,打算找家酒吧钻进去过夜。谁知酒吧还没找到,只不过从极远处看见一个招牌,他就鬼使神差地踩了刹车。
那儿只有一个字:药。
车往路边一停,他走进去,只要是治感冒发烧的一样不漏通通要买,一次买足一个月的剂量。付款的时候收银员看怪人一样看他,好心劝他用零售价批发不划算。
不划算,陆行舟当然知道不划算。盖楼起码能遮风挡雨,爱谁却只会让你丢盔弃甲,从头到尾这就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不划算又能怎么办?
陆行舟不仅拿楚然没办法,拿自己更没办法。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只蠢得无可救药的猴子,使尽浑身解数去捞水里的月亮,捞到筋疲力尽也是徒劳。但无瑕的月亮就倒映在江湾,看得见摸不着,叫他怎么说服自己放弃。
况且那月亮比起从前还黯淡许多。
陆行舟非但不觉得他狼狈,反倒从内心最深处激增无穷无尽的占有欲和保护欲。
就像下午那样,也许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