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凉得他一激灵。原来一旦习惯了那种属于楚然的温度,就没办法想象失去它的感觉。
这就是由奢入俭难,陆行舟认命地想。
洗完澡经过镜子时他脚步一顿,双手撑着台面盯着镜子里这个人。刮净胡子的下巴是青色,眼下淡淡黑眼圈,虽然眉骨仍平整,但年逾三十后眼底经常遍布血丝,神情也更加沉肃压抑。
面前这样一张颓唐的脸,一个陌生的认知猛然跳出来
陆行舟这三个字不是矗立不倒的大楼,他不可能永远顺风顺水,更不可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总有一天他也会在失败中泥足深陷,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不是这次就是下次。
有多少人靠他吃饭。即使他陆行舟能经得起失败,这些人经得起吗?
以前大哥曾说过一句话:哪天大哥不在了,你才知道大哥的厉害。时至今日陆行舟才发觉里面暗藏哲理。
替你挡子弹的人没了,你才会真正知道子弹的杀伤力。
陆行舟将眼一抬,盯着镜中的自己半晌无言。
从前他一向最争强好胜,凡事爱出风头,十八岁就开敞篷轿跑满市招摇。现在性格已经沉稳多了,但骨髓里那种不服输的劲头却从未改变。
再站直时肩膀都有些发僵,但胸腔里自有一股不输于陆和泽的豪气。
大哥,我会用自己的方式证明我是对的。
少顷他穿好浴袍迈出浴室,主卧已经没有任何动静。
估计睡了。
现在进去势必会吵到楚然,但陆行舟按捺不住想见到他的那种迫切心情。
不止是想求和,更多的是想倾诉。
他想告诉楚然自己今天真有过那么一刹那犹豫,犹豫是否要退回临江去。权力是把最锋利的刃,能一刀斩下任何人的脖子,强悍如陆行舟也不是没有畏惧。
但深思熟虑后还是想跟对手较量较量,他对失败不以为怵,原因是最重要的人就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