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你的。”掉的那颗正好是中间的扣子，把外套扣上扣子就看不出来了，“我回家，穿什么都一样。”

方桐秋就不一样了，他要回家，回方承安的灵堂上，说不定还会碰上前来悼念的客人，被人看出来点什么就不好了。

方桐秋点点头，两人交换了衣服。

他的衬衣上有股淡淡的橘子调香气，张凝远闻出来那是他用过的沐浴露的味道，独特，清爽，还有一点独属于方桐秋的味道。

他把褶皱的衬衣一丝不苟地系好扣子，方桐秋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偏瘦了些，有点紧绷，尤其是扣上最上面的扣子后很不自在，不过他想这是因为他此时很紧张。

他在等待方桐秋的宣判。

炮友，还是别的什么，他希望方桐秋能说点什么，给他希望也好，斩断希望也好。

然而方桐秋什么都没有说。

不表态或许也是一种表态。

他们没来得及出去吃早饭，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方桐秋接起来，是方鸿的电话，问他在哪里。

他一晚上没回去，家里人肯定起疑了，也不知道方令羽是怎么应付的，他只好谎说公司有事要他过去了一趟。

方鸿便没多问，说周融来了，让他现在回去。

挂了电话方桐秋就开始穿外衣，边整理衣领边道：“我爸的电话，要我现在回去一趟，不能送你了，或者晚点……”

一抬头，他望见张凝远用一种近乎渴望的眼神在看着他。

那是一种不带任何情欲的眼神，渴求，又带点悲悯，不过在接触到他的目光后立刻隐藏了起来。

方桐秋来不及探究其中含义，听见张凝远淡淡道：“没关系，我打车。”

方桐秋被那眼神哽住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忽然想到这里的度假酒店套房一晚上千，对普通上班族来说是不小的支出，稀里糊涂说了句：“晚点我把房费转你。”

张凝远脸色立刻变了变，没回应。

方桐秋着急回去，还没意识到气氛不对，又很真诚地来了一句：“谢谢你昨晚陪我。”

这回张凝远像失声的哑巴，彻底说不出话了。

第54章

周融来处理方承安的遗物，方承安留下的东西不多，大多数是书，留在德国没带回来，这一箱里是两件收藏品，一个相框和几幅字画，还有一封写好但没寄出去的信。

他把东西交给了方桐秋，东西不多，重量很轻，方桐秋抱着箱子想，原来人死后留下来的只有这么一点点。

第二天方承安的骨灰在南山墓园下葬，除了方家人和周融，没邀请其他人参加，天阴沉沉的，雨要下不下，灰白的天色照得墓碑上方承安的黑白照片更加冷寂。

方桐秋和阮慧云搀着方鸿，方鸿颤抖着手捂着心脏，最近他的身体格外差，心里憔悴，一度要住进医院，仪式结束后方桐秋就让司机先送长辈们回去了。

方令羽也开车走了，墓碑前只剩下方桐秋和周融。

天开始飘起蒙蒙细雨，春天的雨下不大，斜斜地落在墓碑上。方桐秋看着洇湿的一片，问他：“以后有什么打算？”

“回德国吧。”周融不是很确定地说，“老师一走，我在哪里都无所谓了，不过那边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房子也总要有人收拾。”

方桐秋点点头，思忖片刻问：“有没有想过回国？”

以周融的学历和工作经验，在国内找一份薪资相当的工作不是问题，并且他的家人都在国内，只看他愿不愿意。

“再看吧，到了我这个年龄，回来准要被家里催婚，你也知道我不可能结婚。”周融苦笑一声，“在外边耳根子还清净些。”

这倒是。方桐秋有时候觉得自己真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