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玉芹上下打量着他，眼前的男人气质不凡，举止优雅，一眼就能看出来不甚普通。她看向自己的儿子，略带责备道：“怎么以前都没听你提起过小方？”

张凝远眉头微皱起。

方桐秋主动解围：“是我工作太忙，一直没时间来看您。”

冷清的病房里有了一点其乐融融的假象，三个人各揣心事，聊了几句，听见聂玉芹问：“小方有没有女朋友啊？”

有长辈的地方就逃不过这句话，只是这句话从她嘴里问出来，让方桐秋有种怪诞之感。

他的目光不自觉掠过张凝远的背影：“嗯，我有爱人。”

“你看人家小方，对自己的事多上心，我跟你说了好几次……”

“妈。”张凝远打断她，“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些。”

聂玉芹叹息一声：“我知道，你为了给我做手术借了很多钱，可现在情况慢慢好起来了，借的钱总能还上。”

她把目光又转移到方桐秋身上：“小方，你有没有妹妹之类的，多给他介绍介绍，他自己也太不上心了！”

方桐秋扬起一个不太好看的笑：“不巧，我没有兄弟姐妹。”

“其实远哥年龄还不大，不着急的。”宋从婉在一旁说。

聂玉芹：“我这不是怕他以后找不到女朋友吗？”

“怎么会呢，远哥这么优秀。”

嘴上是这样说，可不知为何，每次她提起“远哥”，就总忍不住想起来音乐节的那个夜晚，放肆的风和暧昧气氛里的方桐秋。

两人真的只是普通朋友么？

“其实我觉得小婉就……”

聂玉芹还有话没说完，张凝远先一步站起来，转身道：“不是说等会儿还有事？”

大周六的，能有什么事？不过方桐秋还是很配合地看了眼手表：“是，差不多该走了。”

这个话题不适合他参与，病房里似乎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处。宋从婉也是外人，但她跟张凝远一家都很熟了，或许在聂玉芹眼中，早就将她看做了家人。

这里只有他一个外人。

张凝远拿起外套：“我送你。”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病房，方桐秋沉默着走在前面，走过安全出口时，被张凝远一把扯进了楼梯间里。

手腕传来阵痛，他没忍住“嘶”了一声。

“手怎么了？”张凝远问。

方桐秋拽了拽袖口，遮住被烫伤的皮肤：“你太用力了。”

他的力道不算大，正常情况下不应该这么痛。张凝远察觉到异常，低头要去看，被方桐秋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张凝远没再坚持，转而问：“怎么过来没提前说一声？”

他提前发了消息，估计对方没看见，方桐秋谎说：“路过，想起来你说伯母今天出院。”

他话是对张凝远说的，头却一直低着，有一搭没一搭地理着大衣的袖口，试图掩饰心不在焉的低落。

过了许久，他才听见张凝远解释说：“你知道，我妈她接受不了这个。”

“嗯。”

“她情况刚好一点，不想让她再受刺激。”

方桐秋还是：“嗯。”

他知道张凝远话里的意思，他今天不该出现，哪怕是以朋友的身份，若是被看出来一点端倪，则是谁都无法收场的场面。

“那笔钱……”

“说过了，钱是给你的，不用还。”枫叶形的项链还坠在胸前，冰凉凉的。方桐秋问，“你现在是想跟我撇清关系？”

张凝远的眼中露出一丝不经意的慌张，只是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不是这个意思。”

他只是不想欠别人的。

方桐秋却不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