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嬷嬷站在裴渡身边,劝道:

“大人且慢慢来,孩子只是有些认生而已,小孩子都是这样的。”

裴渡冷嘲一声:

“他三年多都没见过我,怎么可能同我亲?”

一想到那个始作俑者,他心里又酸又麻,宛如有蚂蚁在啃咬一般。

酷热当头,灌灌玩得满头大汗,嬷嬷去抱他:

“乖,小郎君,你不是喜欢那个小汤泉吗?嬷嬷带你去洗洗,然后再用午膳,等你乖乖用完午膳,你爹爹,自会让你见娘的。”

灌灌听到这话,终于开心了,在小汤泉里玩了个够,等嬷嬷给他喂过饭,他就开始犯困要午睡了。

裴渡将他抱在怀里,灌灌直接趴在他身上睡了过去。

裴渡将灌灌抱着往外走,穿过抄手游廊,在一间房前站定。

犹豫片刻,他推开门,见里头寂静一片,女子闭目静躺,犹在榻上安睡。

他把灌灌放在谢栀身边,看着两人的睡颜,神色难得有了一丝放松。

可没一会儿,谢栀似心有所感似的,忽然醒了过来。

她看见裴渡坐在床边,立刻清醒过来,抱着灌灌往后退,看向他的眼神中满是戒备。

裴渡的神色从宁和转为落寞,他垂下眼,觉得自己仿佛一个多余之人。

“谢栀,我们需要谈谈。”

“大人与我,有什么好谈的?”

“你欠我一个交代。”

裴渡重新抬眼看她。

可谢栀抱着熟睡的孩子,又往后挪了几分,不让他靠近。

裴渡轻笑一声,似自嘲、似无奈。

他站起身,缓缓朝外走去。

或许他们两个,都需要时间冷静。

今晨得知消息时,因着不敢确定,他做了好久的思想准备,都不敢亲自去证实。

他走到门外,回头看着屋内母子二人,心头酸涩难当。

……

没一会儿,有下人端了午膳送到谢栀房中。

谢栀放下灌灌起身洗漱,见床边还有一套干净衣裙,她就着换了,走到桌边,见桌上除了清粥小菜之外,还有一盘新鲜荔枝。

谢栀用过饭,见床上有动静,是灌灌醒了。

她便剥了荔枝,走过去喂到灌灌嘴边。

灌灌就着咬了一口,语气中带着些刚睡醒的迷糊,将荔枝推给他:

“阿娘,是甜的,你也吃。”

谢栀摇头:

“你咬过的,我不要。”

于是灌灌便捧过来吃了,正逢此时,许嬷嬷和昌平入内。

谢栀瞧见二人,立刻站起身问:

“怎么样?他们可有为难之处?”

“娘子放心,我们不过被关了半日,其他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许嬷嬷急急上前查看,见灌灌无事,这才放心。

昌平走到谢栀身边,低声道:

“娘子,那位大人,在外头坐了良久。”

谢栀神色一顿,看一眼屋外,只见微风动,树影乱晃,并瞧不见人影。

她让许嬷嬷带着灌灌在屋里玩,自己则出了屋门。

裴渡同方才一样,带着一顶轻纱帽,身穿寻常圆领袍衣,坐在廊下,看着远处出神。

谢栀在他身边坐下,转眸去瞧他冷厉的侧脸。

“孩子是怎么回事?”

裴渡淡淡问。

谢栀看他一眼,思绪仿佛被拉回了几年之前:

“一开始,知道你设计让我怀孕时,我是想杀了他的,可后来我还没来得及动手,他自己没了,那时我本以为无后患之忧,可不知为何,心中却又是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