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声在脑后乍起,两人的裙摆穿过抄手游廊,被斜吹进来的雨水打湿,走到外头时,还沾了泥水,等进到厢房,谢栀几乎浑身湿透,狼狈得很。

与端坐在房中饮茶的公主比起,天差地别。

前头,裴昭音忙着将各家车马安顿好,侍女替她撑着伞,可奈何雨大,她身上也湿了大半,遥遥见远处两人打马而来,裴昭音惊呼:

“兄长,夫君,下这么大雨,你们怎么不在宫里多等会儿?”

裴渡一下马便问:

“荔淳呢?可在里头?”

“在里头呢。”

贺流走到她身边,接过她递来的伞道:

“夫人,你回去休息吧,我来安顿就好。”

“好吧。”

裴昭音便带着裴渡入内:

“三兄,随我来吧。”

刚走到花厅前头,便见少女失魂落魄地站在廊下,看着眼前的雨幕,微微出神。

她几乎湿透,新裁的衣裙上沾了点点泥水,头上的步摇耷拉着,那珍珠点缀的凤目蒙尘,和主人一样,无精打采的。

“怎么弄成这样?下雨不知道躲吗?快进去换身衣裳。”

裴渡急忙走上前,将外衣脱下,却发现自己的衣裳也湿透了。

谢栀终于回过神,对裴渡露出一个笑:

“好,我回去换衣裳。”

等侍女带谢栀进了屋内,裴渡让裴昭音自去做事,自己则在屋外候着,一转头,见一旁的厢房中走出一个人影:

“五郎这是亲自来接她?”

裴渡与她对视一眼,俯身行礼:

“见过公主,荔淳体弱,我先带她回去,公主自便。”

等谢栀出来,雨势渐小,裴渡便先向贺流告了辞,带着谢栀坐上马车。

马车内,他问:

“今日祁陵公主怎么也来了?她可有让你不高兴?你方才失魂落魄的。”

谢栀埋在他怀里,瓮声瓮气地道:

“怎么没有,她说您警告了她,让她不要再私下寻我,今日阴阳怪气了我一番呢,不过没事,我不理她。”

“就这些?”

“自然就这些呀。”

谢栀不想让他再纠结这个话题,又开口:

“反倒是大人,雨这么大,您何苦跑来?”

“方才下值见大雨倾盆,又恰好遇上贺流,便与他一路来了。”

裴渡摸着她平坦的小腹,声音像松石般清朗:

“荔淳,何时能再给我生个孩子就好了。”

谢栀心头一哽,摸着他的心口:

“大人,只想要这个吗?”

“自然不止,还要入内阁、除沉疴,辟新制,辅佐陛下,让大周清明太平,不过目前最重要的,是同你成个小家。”

谢栀抱着他:

“大人的愿望都会实现的,您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裴渡尚来不及思考她话中深意,就见她从怀里抬起头,接着道:

“大人,我总是想起我们的孩子,不得安眠,你后日休沐,能同我去大慈恩寺一趟吗?”

裴渡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好,不过荔淳,这次之后,咱们向前看,好吗?”

“嗯,我会的。”

第二日是晴仪离开的日子,谢栀去码头前送别了他们一家,回去之后,吩咐清圆:

“清圆,准备下明日要祭拜的东西,再多拿些银两。”

“是,姑娘,您看什么书呢?还有这么多图样?”

清圆看向谢栀手中的书,一脸好奇。

“穴位图罢了,快去准备吧,一会天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