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着我的手,大方地介绍:「这是我的妻子,陆守卿。」
少年们在屋里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国家的局势。
他们说,北边开始打仗了,可以利用水路运送药物到前线。
新阳和少钦同他们一起规划着路线和分工。
回去的路上,我一言不发。
少钦看出我的不安,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
「会不会很危险?」我轻声问他。
「卿卿读过孟子吗?」他没有回答我,而是问了我一个问题。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呆呆地点了点头。
「自反而不缩,虽褐宽博,吾不惴焉。
「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
17.
十八岁生日前的那晚,我和新阳躺在床上。
她如珠似宝地掏出一张小小的黑白照片,上面是一个笑着的年轻男人。
「有机会定要带你见见他。」
烛火下,她的眼里闪烁着碎钻一般的光。
第二日,弟弟一定要亲自接我回家过生日。
公爹和婆婆塞了满满一马车的东西,少钦温柔地牵着我的手。
「晚上我去接夫人回家。」
谁知晚饭后下起了大雨,天色黑了少钦还是没来。
我担心得要撑伞回家,弟弟却拦住了我。
「你清醒一点,他可是革命党的奸细!」
我晓得家里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却从未想过他竟会同害死了父母的倭国人合作。
十八年,我第一次甩了他一巴掌。
「你若不想姐姐也去死,就不要拦我。」
扔下伞跑出陆宅时,身后传来他的怒吼。
「不过是一个男人,值得吗?」
弟弟不懂,他是我的命。
18.
雨夜难行,我的小脚无论如何也走不快。
一次次地摔倒在水洼里,鞋子湿透,衣服也沾满了污泥。
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我晓得自己现在一定像画本子里的女鬼一样。
我还是迟了。
跌跌撞撞行到办公楼外,我听到的是阵阵枪声。
不知道谁在大声呼喊,我猛地跌坐到地上。
枪火里,我看到的是新阳和照片上的年轻男人相拥着从楼上掉下来。
「我见到他了。」
新阳,我见到你心心念念的人了。
脚步声阵阵,有人在向我的方向跑来。
我不敢哭,艰难地支起身子逃跑。
小脚已经被磨出了血,绣鞋上的缠枝梅花被染红了。
脚步越来越近,一只宽大的手将我拉到了巷子里。
黑暗里我看不清少钦的脸,可我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
不知道过了多久,四周只有我们的喘息声。
悬着的心终于能放下。
还未等我哭出声,就晕了过去。
19.
醒来时,我是在陆府。
弟弟守在我的床头,我苍白着脸抓住他的衣领。
「少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