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宣想着衙门里最近清风雅静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心里一沉,平时哥哥弟弟的叫着,真出事才知道谁是亲兄弟,这么些人竟然没一个跟他通气,估计都等着看他笑话。
别人越嘲笑就越不能发怒让他们看笑话。
宁宣拍拍史二郎的肩膀没说话。
两个人笑了一阵,也没在一起吃饭就各自回家陪媳妇去了。
段圆圆又问了他一遍:“咱们还要不要让他去念书?你的官怎么办?看着这东西不像能长久的样子,不早点跑咱们以后弄不好要被牵连。”她还没活够呢。
宁宣想了想说:“天上下刀子他也得老老实实去念书。”
他想到自己小时候为了多学点儿东西,跟在货郎后边走街串巷,看别人怎么加价还价的日子就泛苦水。
可没有那些日子也没现在的他,他道:“老护着孩子孩子一辈子也别想长大,二房那三兄弟就是被宠坏的。”
宁宣拉着她解释:“再说出了这事,祝貔貅不会再对书院的学生动手,他哥压得住一个杨知县,压不住天下读书人,要是欺负到有血性的人头上,直接在王府门口血溅三尺,读书人联合起来,他想不脱层皮都难。”
段圆圆眨眼就想到段裕说的“血溅三尺”,她盯着表哥叹气:“要是这事放我们家,现在已经血溅三尺了。”
段裕就是个愣头青,他真干得出来这事。
宁宣想着段裕的性子也笑了,道:“为这个事,还得多谢史家兄弟,改天在家摆几桌菜,让裕哥儿好好谢他一回。”
段圆圆点头应了,琢磨着今年过年给史二郎送的礼还得再厚几分。
宁宣看她神色不对,怕她太着急,安慰道:“你也不用这么担心,我又不去干伤天害理的事。”
宁家在成都待的时间都换多少个王爷了不也没倒台么?
他说:“咱们专心当受害人就行,他要什么给什么,外头问起来你跟娘就说日子苦,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你和娘有事。”
段圆圆心紧了一下说:“那我们要不要节约点儿,把贵重的东西收起来?”
宁宣摇头:“装过了就不像,关着门过日子谁知道咱们家里边什么样?”
而且表妹和娘都不是铺张浪费的人,家里花钱最多的还是他。
宁宣默默把自己的开支裁掉一截道:“花吧,卖命挣的钱不花留着干什么?”
段圆圆不让他说了,命不命的听着不吉利,大过年的谁家把这挂嘴上?好好的咒自己做什么?
宁宣看着圆圆紧张的神色满足地笑了。
他喜欢圆圆为自己生气焦虑开怀大笑,宁宣掏出帕子一根一根给她擦手指,心血来潮道:“要是我真死了呢?”
这话问得很温柔,像在问段圆圆晚上要不要在面里加个鸡蛋。
段圆圆听在耳朵里立马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脑子转得飞快。
我死了你怎么办的回答又很多种,她可以抄宝玉说表哥你死了我就当尼姑一辈子青灯古佛。
可她喜欢吃肉,三顿不吃站的力气都没了。
段圆圆看着宁宣的眼睛,估摸着表哥是想让自己去到他怀里说你死了我也不活了。
要是别的男人,段圆圆胡扯就胡扯了。
表哥,他当真就会照做,万一他那天吃汤圆噎死了想到这个承诺都会头七还魂拉着她一起到土里。
段圆圆想起那些荡在房梁底下的小脚打了个哆嗦,她不想也不会成为那些脚的一员。她是宁家的明媒正娶的媳妇,宁宣没了宁家也不能处置她。
可表哥的手段……
段圆圆决定说实话,她用手勾住宁宣的指头道:“除非他们让咱们全家一起走,要是我能跑当然要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