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岚岫坐于轿中静静听完这番话后,久违地笑了出来。他揪着一颗空落落的心,好像又被什么填满了。
他掀帘对泉生说:“回吧,不去碧云寺了。我心中有答案了。”
或许这个人能替他实现梦想。若他有朝一日能入朝为官,辅佐帝王治理江山,也算是完成了他的心愿了。
他便这般将自己的希望全全寄托在颜幼清身上。于他而言,颜幼清不仅是心上人更是余生的全部希望。
所以即使是豁出性命,他也要助他实现梦想,因为那亦是他毕生所愿。只是他未曾想到这条路会走得如此艰辛痛苦。
“够了吧,该说的我都说了。”宫岚岫的嗓音已无比沙哑,他垂着一张憔悴疲倦的俊脸,泪水打湿了颜幼清留下的手稿。
他伸手就要去抹,却又在临近之际收手,害怕他的鲁莽化开了这些风流娟秀的字迹,模糊了这剩下的美好。
他的后半生或许只能靠这些手稿来念一念他了。想到此处他不觉又落下泪来,他忙就抹了,不敢有所迟疑。
做了半日听众的叶锦书与霍子戚心照不宣地都没有开口说话。
直到天蒙蒙亮时,众人都朝那渐明的澄空望去。叶锦书忽然道:“天要亮了,他要起床读书了。我可以让你再看他一眼,去吗?”
宫岚岫颔首。
三人从荷风院离开,走了不过百步便到了昙花庵。到时,世间的第一缕晨曦恰好绽放。
屋内的颜幼清已经穿着整齐,正在一盏油灯前对着一张空白的纸笺冥思。
宫岚岫站在他身后侧的窗外,猛地捂住了口鼻,害怕自己忍耐不住的哭声会惊扰到他。
他透过窗缝,视线模糊地注视着他如常的举动。经过一夜的生死离别,心境跌宕起伏。
他本以为他可以平静地向他单方面告别,可在见到他鲜活的模样时,他才明白自己在面对他时永远做不到心平气和。
好在,他还活着,活得好好的。
那便比什么都好了。
宫岚岫深吸一气,极力弯起嘴角,假装若无其事地笑着。
窗外翠鸟滴沥。颜幼清身子猛地一颤,似乎在这小筑内感受到了熟悉无比的气息。
他匆匆回头望去,窗外却是空无一人。
66、别扭
宫岚岫再三拜托叶锦书好生照顾颜幼清后并没有强留,很快便离开了。
待他走后,霍子戚却是也不进门,只蹲在门外的水井旁,一个劲儿盯着井水中自己的倒影,一阵阵发愣,许久才痴痴地道了句:“你说为什么他们互相喜欢却走不到一起呢?”
叶锦书见他心事重重,想来是宫岚岫这事儿给他带来极大的感触,眼下正是消化的时候。
他望着广袤的田野,淡然道:“若是万事顺遂,那还是人间吗?”
霍子戚随手拾起一枚小石子抛入井中,打乱了自己的倒影,“算计来算计去,到头来还是被命运算计,又有何意义。”
叶锦书瞄了他一眼,问:“这事儿后续你预备怎么办。根据宫岚岫的说辞来看,这事儿确实与钱衍无关,就此罢了?”
霍子戚长叹一口气,拍了拍双手,撑着双膝起身,说:“再看看吧。”
叶锦书有些诧异:“看什么?事况已进穷巷,无路可走。怕不是你红鸾星动,想做媒婆了吧。”
霍子戚被说中了心事,抿嘴瞪看他一眼。
叶锦书毫不留情地奚落他:“往日里没见你这么实在,没由来的好心起来了。”
霍子戚只瞧着别处去,硬是不看他那副嘲弄的嘴脸。
叶锦书笑盈盈地上下打量他,走近拽了拽他的衣袖,哄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不过这事儿确实还不能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