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他不过才言语上诈他一下,他便原形毕露。
宫岚岫不免痛心。这些时日以来,除却泉生之外便是只有他才理解自己的痛苦与不易。
可正是这样一个他十足信任之人却也暗地里对他捅刀子,他怎能不心寒。
他不连续地深吸了几口气,艰难地扶住欲裂的头,哽噎让他的嗓音沙哑起来:“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要在我的心上扎刀子。你明知道他对我有多重要。你是想让我死吗?”
云爱河听见这话脸上的惊慌,恐惧,纠结瞬间凝结,最终齐齐转化为一种名为悲凉的表情。他望住他苦笑:“没了他,你会死是吗?”
宫岚岫松了手,露出猩红的眼神来,笃定地回答他:“是!若他有个三长两短,你以为我还会苟活吗?我竭尽全力走到现在是为了什么,你当真不清楚吗?”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嗓音高涨了许多。
“那我呢!”云爱河亦是爆发。他高声喝道:“我呢,我算什么?我受够了,我不想再陪你演了。我不想再装作一个没事人似的陪你逢场作戏,假扮恩爱。”
他挥手弹去眼角的泪水,苍白的脸色因为气血上涌而红润了许多,眉心的花钿红得似血:“人人都道,定国公府的宫少爷痴情戏子云爱河,可只有云爱河知道,宫岚岫从未爱过他。”
宫岚岫有些始料未及云爱河此时抒发的情感。他一时怔住,张着嘴半天说出话来,久久他才扯着嘴角一连叠声了几个「你」字,他有些难言:“可是,从一开始我便将真相告知你了,你是知道的呀。”
云爱河苦笑:“知道什么?知道宫少爷从来只爱颜幼清一个,假意与我在一起不过是掩人耳目,为了将他安全地藏在宫府不为人知,以满足你独占他的目的。”
门外偷听的三人捂嘴无声的惊呼。
云爱河发泄着长久以来压抑的情感,做着深切的剖白:“我知道你救我并没有特别的意思,只是怜悯使然。我也甘愿报答你的救命之恩,陪你彻夜纾解心事,倾听你对另一个人无法直言的表白。
我也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要爱上一个对他人无度痴迷的人,那只会造就不幸。可我有什么办法,感情能控制得住吗?”
宫岚岫心乱如麻地拨动着手腕上的银镯。直到今晚他才知道自己亏欠了多少人。
他将自己折磨得苦不堪言,也将旁人卷进这纠结痛苦的深渊。
让母亲为自己心忧不已,一夜之间几乎苍老了十岁。让云儿为自己忍耐,备受冷落的苦楚,甚至连他最不想也最不能伤害的访仙也因为他身心俱伤。
为什么,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他做了那么多部署,设想地那么精密,却还是百密一疏。
人心,他唯独忽视了人心之变。
“你有不满可以冲我来,何苦要伤害他。你既要伤他,还不如来害我。”他无力地道。
云爱河见自己说到这份上了也不能引起他半点的心软,无可奈何地阖上眼帘,将眼眶中多余的泪水挤了出来,形成两道晶莹的泪珠笔直地划过双颊,心累无比地说:“你就当我是嫉妒好了。嫉妒他事事比我如意。嫉妒他身份清贵,满腹才华,又得你欢心。可我却是到哪儿都得下跪的贱命。”